墓碑左边百丈外,孤零零的立着一座碎石堆,安葬的倒是流寇兵将。
天涯泛白,营中将士俱已着装梳洗。
“昨夜两军交兵时末将暗自留意,敌将当中虽有武功高强之辈,但也不算毒手,不过末将总觉我牧天狼将士死伤有些不明不白,却又不知蹊跷那边。”钱义沉吟道。
陵山当中寒气倒也不盛,只是湿气重了些。
只闻声李落促狭嘿嘿一笑,率性说道:“还是不要唤我王爷了,在亲王府日久,乍闻王爷之号,听在耳中五味杂陈,非常奇特。”
“王爷起得这么早。”楚影儿不知何时到了李落身后,冷酷说道。
李落平声说道:“让营中将士多加留意,谨慎为上。”钱义与付秀书沉声应下。
只是瞧的久了,这一谷扭曲之象不知那边竟然透出一丝诡异的和谐,青草、残尸,灰烬、紫血,仿佛相得益彰,揉成了一处。
与流寇兵将也是水火不容,仿佛别有渊源,我已请翟大侠前去查探,看看可否瞧出甚么端倪。”
丰禾谷中星罗密布的火势已被牧天狼将士尽数毁灭,幸亏是入夏时分,谷中草木颇是潮湿,野火未曾借势烧成火海,只是残烟滚滚,呛得将士连连咳嗽。
付秀书与朱智回报,昨夜一战,毙敌七千余众,残兵败将已沿来路逃回东炎州,牧天狼帐下将士死伤逾百,也算是大胜了。
“大将军,有何可疑之处?”钱义仓猝诘问道,付秀书几人亦是凝神聆听。
很久,两人相顾无言,楚影儿心中渐生不安,身子微微前倾少量,正欲开口扣问。
虫儿战战兢兢的探出头来,低鸣几声,又再缩了归去,却也有贪婪之辈,隐在倒地的残尸血泊当中,大快朵颐起来。
李落洒然一笑,拱手一礼道:“先生经验的是,许是克日有些疲惫了。”
楚影儿一时手足无措,跟随李落光阴不短,清冷狠厉、和暖淡泊、孤寂忧愁诸相多少都曾目睹过,但眼下如此模样倒是从未得见,朱唇轻启,不知该说甚么,却也不便一走了之,僵在当场。
楚影儿悄悄一礼,退了出去。
行至百步外,楚影儿转头看了一眼仍自静肃立在山边了望的李落,恍然大悟,本来只不过是年事不及弱冠的少年偶然打趣之语,如果未曾有这些显赫名誉加身,或许本来也就该是这个模样吧。
巳时,山谷当中一处背风朝阳之地立起一座墓碑,来不及多少润色,一块巨大的青石,上书年代,记录下昨日夜里丰禾谷中的这场恶战,再去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