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独牵起段岭的手，与他一步跨出御花圃后，几步转入皇宫，进入两座修建中的狭缝里，时而让段岭走在他身侧，时而让段岭走到他身后，又不时转头看两侧墙壁高处。
“睡吧。”武独说，“早晨把稳点，别动。”
段岭便笑了起来，日上三竿，武独不晓得甚么时候不声不响地做了这么多事。他穿上外袍，束好腰带，谨慎翼翼地沿着木板走去。大门外，横着一条划子，船上生了个炉子，正在煮开水。
“起床了！”武独朝房里喊道。
“还在御书房中。”冯铎说，“陛下已经看过了，殿下，现在不管再做甚么，都再无用了。昨夜陛下传令，命国子监彻夜达旦判卷，本日初晨开端评录。来由是大水众多，不得再担搁。今天下午就会张榜，后天调集殿试。”
“当今天下乱世升平。”段岭答道，“陛下轻徭薄赋，百姓等候安居乐业，纵一时有水患，定不悠长，陛下大可不必担忧。”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段岭答道。
“驾！”武独一抖马缰，奔霄在水中穿行，如一艘划破暗中，通往此岸的船。
这是百年可贵一遇的大水，产生在迁都后的第一年开春，实在是不祥之兆。城中群情纷繁，民气惶惑。皇宫建在高地，倒是无恙。
段岭坐在船中，武独便给他梳头，系发，说：“带你玩去，走喽――”
有了牧磬在，想必就是个活生生的令牌，谢宥打量段岭两眼，段岭身后跟着两大刺客，又有丞相府的少爷，便为他签了字，江州军拨出十条划子，供他调用。
因而段岭领着十条黑甲军的乌篷船，让人把船上的蓬临时拆了，船队浩浩大荡地解缆，往库房里去。领到粮食后，再七拐八绕，由武独带头，散入大街冷巷当中，前去分拨粮食。
武独与段岭对视，便排闼出来。段岭在外甲等着，看了郑彦一眼，郑彦却如有所思，昂首看着廊下滴落的水滴。段岭一颗心都在御书房中的武单身上，闻声李衍秋的声音不大，仿佛在交代甚么，武独只偶尔低声答“是”。此次的说话未持续多久，李衍秋便道：“你退下吧。”
段岭晓得李衍秋也许已朝武独问清了本身的来源，出身、年纪、婚否……倒是一时再生不出别的题目了。
三人坐在船上，武独持篙一点，划子拐出巷外，进了正街，朝城南驰去。江州两道百姓苦中作乐，各自从二楼搭起了棚寮，还是开张做买卖，很多人划着船，小孩子们坐在木盆里，划水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