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凌冷肃的神情略缓,亲手扶她:“皇后平身。”
她话中连讽带刺,明显是用心来寻事的,碧瑶气道:“皇后娘娘面前,你这是如何说话呢?”
卿尘淡淡一转头,碧瑶话就只说了一半儿。卿尘也不再多说甚么,只是步出回廊,信手撷了一朵菊花。碧瑶见她神情悠然,漫步赏花,攒着眉道:“人都说皇上不吃紧死寺人,这倒好,娘娘不急,急坏我这丫头。这不过是些自生自长的菊花,有甚么都雅的?”
此时若说带下去,便是当场受责。众臣闻言惶恐,就连对峙尸谏的秦国公也是一呆。
那内侍忙趋前跪下,低头道:“启禀娘娘,晏公公命小人速来请娘娘,请鸾驾移步武台殿。”
长宵宫乃是掖庭冷宫,专门幽闭出错妃嫔。皇上话音掉队,四周大臣“哄”地一乱,随即化作一片死寂,无人再敢多言。
卿尘仍旧静稳俯身:“臣妾既为皇后,则对陛下有劝谏之责,陛下即便是以要惩罚臣妾,臣妾亦无牢骚。”
吴未低头道:“老奴遵旨。”
碧瑶恨恨地蹙了眉:“都是些甚么东西!一个个拿腔作势。我好言相求,他们……”她说了两句,怕惹卿尘不快,强忍下来,只是看着屋子犯愁:“这模样早晨如何办呢?不可,我找这里的掌宫女官去。”
卿尘点点头,却往那女官看去。虽说是长宵宫这类偏僻冷宫,但历经前后两次洗濯,卫家也已然门庭倾颓,宫中竟仍有残存权势,无怪乎皇上,乃至湛王都没法再容忍外戚阀门。
秋风淡,秋草长,椒房空旷,秋尘四起。
“你……”碧瑶气得不轻,卿尘以目光制止她,问道:“你是掖庭女官?”
武台殿前,晏奚站在皇上身后不远处,心急如焚。阶前执刑内侍往上看来,他不动声色地将足尖向外挪移,阶下会心,动杖行刑。
卿尘在一丛金菊面前站下,风一过,点点素香落了满袖,“一花一天下,一叶一菩提,你心不静,天然看不出这花自生自长的妙趣。”
梁间蛛网积尘,地上碎叶枯萎,屋中只要一方冷硬的低榻,中间放着个黄木几案,粗陋至极。卿尘素衣披发,立在窗前悄悄望向那片清透悠远的天空,劈面前的处境倒是安然。
夜天凌眸心清寂的光彩无声沉下,仿佛全部寒秋的深凉都敛在了此中,“那么太后与穆帝合葬一事,你也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