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眉梢轻微一紧,随即扭头看向皇上,只见皇上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发觉的微澜。这时忽听殿前内侍亮声禀道:“皇后驾到!”
卿尘走到低榻前,长袖轻扬,扫开榻上浮尘,坐下来细看碧瑶的神采,笑笑说道:“早说了让你别去,碰钉子了吧?”
“仿佛是为了太上皇与和惠太后合葬的事,诸位大人奏本上谏,成果惹怒了皇上,就成了这般局面。”
几名大臣撤除官服,俯身撑地,笞杖在内侍手中高高举起,半空中划出一个凌厉的弧度抽上脊背,“啪”的一声震响,不过数下便已鲜血横飞。
她话中连讽带刺,明显是用心来寻事的,碧瑶气道:“皇后娘娘面前,你这是如何说话呢?”
悄悄一声环佩清响,凤榻之上皇后由侍女扶着起家。那内侍觑见皇后移步转出了屏风,轻柔的月色云裳散披在身上,乌发如瀑,衬得双眸幽深似秋水,而那声音亦比方才静冷了几分:“这是为甚么?”
卿尘看一眼她的服饰,对她如许不敬的态度倒也不料外,淡声道:“这长宵宫中的菊花开得不错,宫苑也平静。”
卿尘语气轻缓,目光扫过面前,无喜无怒。那女官仿佛一掌击在水中,空不着力,浑然不觉已经溅了一身的水,“长宵宫的端方娘娘很快就晓得了,别的不敢说,千悯寺里湛王妃如何,娘娘此后在这儿毫不会差了半分。”
“各宫各殿的琐事,我常日里过问得未几,倒不晓得长宵宫本来另有本身的端方,说说吧,都是些甚么端方?让我也听听。”
碧瑶忍不住道:“也不晓得皇上这是如何了……”
武台殿前,晏奚站在皇上身后不远处,心急如焚。阶前执刑内侍往上看来,他不动声色地将足尖向外挪移,阶下会心,动杖行刑。
皇上平素对这些元老重臣礼遇有加,明天却像是动了真怒,目视火线,眼角也未曾往下瞥一下,那副神情绝然坚冷,无端令民气寒。
那内侍道:“皇上明天在武台殿议事,笞责了数名大臣,连秦国公、长定侯等都要连累上了,眼下没人能劝得住皇上,只好来请娘娘。”
“陛下此举有悖礼法,臣窃恐社稷危乱,为陛下忧之……”秦国公话未说完,便见皇上龙袖重重一甩:“带下去!”
卿尘昂首道:“臣妾传闻陛下欲开启穆帝寝陵,如此一来,岂不轰动穆帝灵宫?想必太后泉下有知也是不忍的。陛下仁孝,定不会令穆帝与太后难安。朝臣纵言辞狠恶些,陛下罚也罚过了,便不要持续究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