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子。
“当然奉养过。”班启说,“畴前先帝有个非常宠嬖的赵婕妤,小人还替她驾过车!”说罢,笑笑,“不过她们都不如女君好说话。”
“禀陛下,”她说,“妾想过,妾亦见过,也做过。”
“本身买的?”
“左谷蠡王之乱,当时中原亦动乱,倒是朕忘了。”天子道,唇边暴露笑意,“女君交谊深重,不吝存亡,朕甚感欣喜。”
徽妍忙擦擦眼角残留的泪水,道,“妾自闻知此事以来,心中焦炙,夜不能寐。此去匈奴,虽知着力微薄,且门路凶恶,但只要能救出王子与居次,妾亦无憾。”
“女君,这……这是……”他支支吾吾。
“谢陛下!”她再拜施礼。
“徐恩,听到了?”少顷,他看向徐恩。
看着光可鉴人的刃面,徽妍又不由想起父亲,另有弘农的家人。
轮到天子愣住:“甚么?”
长途驰驱,十余日以后,雄师终究到了朔方。
“军中从无女子,”他坐在顿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女史切莫觉得是个闺秀,便可得虐待。”
徽妍忙出到驿馆前,只见一辆马车已经等待在了那边,跟着两三从人。一人身着期门武弁之服,向徽妍施礼,“鄙人奉郑中郎之命,来接女君,请女君登车!”
除了长安的北军军士,从各地抽调的军队,加上朔方精锐,往漠北平叛的王师共有五万人。而保持补给和辎重的后军也人数浩繁,徽妍从幕僚的群情中得知,此番挞伐,集结人数足有十余万。
徽妍的车夫,叫班启,是个在宫中做杂役的宦者,都徽妍非常和蔼。她是女子,逢着安息时,总有不便之事。班启非常帮手,替她讳饰时,大风雅方。徽妍畴前也曾长途跋涉,且不止一回,却不得不承认,此次出门最是舒心。
“女君预备做防身之用么?”他问。
别做梦啦。内心一个声音道,徽妍苦笑,不再去想。
“女君还带了兵器。”一个悠悠的声音传到耳中,徽妍昂首,却见杜焘不晓得甚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她身边。
徽妍没想到天子会承诺得这般痛快,转悲为喜。
天子缓缓道:“女君可想过,若王师未及救出,或他二人现下已罹难,又待如何?”
“四年前,左谷蠡王兵变,趁阏氏往离宫避暑之时,欲杀阏氏以绝乌珊与汉庭之好。当时蒲那王子不敷两岁,统共不过百人,被数倍悍贼围困宫帐当中,援兵来到之前,妾用弩射杀了两人。”徽妍神采诚心,眼眶中已经出现了泪意,“陛下,妾恰是晓得厮杀何其残暴,才自请往匈奴。阏氏待我等侍臣有大恩,王子与居次身处险境,而妾安居中原,将来有何脸面到鬼域下去见阏氏……”她越说越冲动,声音忽而一哽咽,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