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翟銮出去,张璁浅笑着起家,伸手让座,道:“眼下谢阁老回籍荣休,桂萼又尚在回京途中,在京阁臣唯你我二人,朝中事件又繁巨不堪,仲鸣还忙的过来吧?”
张璁也不客气,当下便道:“皇上方才着黄公公传旨,着群臣再次集议南北分祀之事,眼下朝中事件繁多,实不宜节外生枝,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你我二人做个榜样,带头上疏同意如何?”
乾清宫西暖阁。
同意南北分祀?嘉靖非常猜疑的看了他一眼,莫非不是他教唆的赵时春?接过奏折细心的看了一遍,才含笑道:“论及对礼节的精研,朝中诸臣无人能及秉用。”说完,他便叮咛道:“来人,着将兵部主事赵时春立下诏狱拷掠。”
回京任首辅这半年,每日里忙繁忙碌,早就忘了这事,却未推测胡万里竟是一语成谶,他微微今后一仰,靠着椅背上,在德州访问胡万里的景象历历在目,好像昨日,“皇上以礼节稳固皇权,恩师亦是因礼节获得皇上信赖,如果皇上再提出礼节改革,朝中定有很多大臣会死力拥戴,以期获得皇上宠任,弟子恳祈恩师对此多加防备。”
再次回想起这话,张璁蓦地一惊,这胡万里竟是早就推测嘉靖会再度提出礼节改革?他所说的防备是甚么意义?
翟銮微微一笑,伸手谦逊了一下,才道:“千钧重担皆压在张相肩头,鄙人不过是从旁帮手罢了。”说完,他才缓缓落座。
张璁进殿见礼以后,便躬身道:“微臣近几日翻阅《周礼》、《汉志》、《唐六典》诸书,深觉南北郊分祀实乃万世帝王之道,太祖实施合祭,乃是感于京师一时灾异之应,实乃礼缘情面,现在国固邦宁,吏治腐败,实应礼复古制,以兴礼乐,这是微臣和翟銮之奏疏。”说着便双手呈上奏折。
“回皇上,微臣窃觉得过于保守。”张璁毫不游移的道:“整治驿站弊端的行动毫无新意不说,更有软弱之嫌,科考建言,虽是有理,却不宜实施,难以推行。”
这份奏折在这节骨眼上递上来,是张璁为他揽权自重的讲解,还是杨一清的余党见有机可乘,想卷土重来?嘉靖蹙着眉头正自凝神。
翟銮清楚,张璁这是让他给上面人打号召,同一定见,南北分祀,本不是甚么大事,怕的是朝中官员以礼节邀宠,再次掀起正视礼乐这些繁文缛节的风潮,所谓两害相权,该是怕此番礼节之争再度扩大,顺着嘉靖的意义,这事没多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