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芫卧病在床,安沈氏衣不解带亲身照顾,这等场面已非首例。
不过是颗棋子、是颗棋子……沈嘉芫苦涩地闭上双眼,锦被下双手拢起,紧揪住身下床单,心底似有炽烈肝火在燃烧,不竭伸展,啃噬着她的灵魂。
如芝兰矗立的颀长男人立在她的身前,神采儒雅,启唇低语婉儿,有了这封信,他赵沛言饶是再得宠,圣上亦不能不治他个通敌卖国的罪名。”凝睇了眼纸上笔迹,悠长复道你临摹他笔迹三年,我竟快健忘你畴前的字了。”
沈老口中的赵将军名赵沛言,是德隆帝的宠将,可谓新贵代表,又因幼年英勇,是旧贵望族争订交友攀好的新贵漂亮。很多侯府贵门均欲招他为婿,将自家嫡出的闺女嫁做将军,他却回绝果断,府中唯有个来源不明、身份寒微的妾室。
七姑太太安沈氏,单名姝。
安沈氏嫁进安襄侯府十余年,所出只要三少爷安沐附一子,身下庶女虽有,却到底比不得血脉相连的内侄女亲热。沈延伯府世人皆知,七姑太太这是将六女人当作将来儿心疼,所赐与的宠溺涓滴不比世子蔡氏少。
安沈氏见母亲仿佛是副了然的模样,又因事关芫姐儿心下烦躁无措,干脆就上前同她低语交代了起来……
安沈氏无法感喟,“烧是退了,昨夜也醒过,偏就是不。”话落严峻着搭上对方胳膊,似有所虑地说道母亲,芫姐儿不好,您明知我不成能放心她分开我,怎的还特地让葛妈妈去侯府接?”言中,微带抱怨。
沈嘉芫浑身虚汗地从床上坐起,双眸惊骇未散,伸手抚上额头,却触及了包扎的伤口,疼痛唤回些许认识,她倒吸了口冷气。是了是了,现下的她已是沈延伯府的六女人,再纠结拘泥于事无补。
女子梳着低髻,闻言眨眼,眸底如风难散的忧愁不掩,“关头是他信赖我,不然没有鉴印,光有这些字又有何用?”声音无波无澜,侧首添道委曲难洗,我亦不肯再等。”断交的面庞上透着几分踌躇与痛苦。
她还记得,炎炎骄阳下,鲜血染红了全部西贩子集,黏稠的液体蜿蜒在石阶处,较晚夕霞彩更加缠绕,多年来飘浮在面前,挥之不去。沈嘉芫轻咬贝齿,不甘、自责、懊悔、愤懑等诸多情感齐聚心头,她竟然被道貌岸然的小人蒙骗了三年,整整三年!
惨白衰弱的人儿重新躺下,坐在床沿的安沈氏面露倦怠,掩手打了个哈欠替侄女掖了掖被角,挪前悄悄抚着沈嘉芫的脸颊,眸中慈光和顺。见对方无声无语地望着茜色帐幔,如漆灵动的双眸落空了昔日光彩,仿佛对周边环境毫无知觉,心底又生焦心,摸索了对方额头见没有复兴热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