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之时,裴峥不经意扫过林府车马,目光在车轱轳下逗留半晌,他上前两步对林府车夫提示道:“回城途中有一段路不好走,会有积水,泥泞路滑,谨慎一些。”
裴峥内心嗤笑一声,感觉本身走火入魔了,约莫是脑袋里被塞满了浆糊,连着心也一起堵了。
林襄气呼呼把脸撇开,一个眼神也不想给他。
此话一出,先是把春桃惊了一下。
林襄面有菜色,在内心悄悄给他记了一道。
就算他念了一早上的“色便是空,空便是色”,安慰本身只是做了一个不应时宜的梦,梦本就光怪陆离天马行空,一个梦罢了,申明不了甚么,算不得非礼,可他仍然感觉本身不是个东西,像个衣冠禽兽。
裴峥像是几不成见地松了口气,但眼底却又微微一黯,他既怕林襄认出本身,可内心又别扭地但愿她能对本身有那么一丝印象。
林襄对车夫点点头:“是,周伯。”
见鬼的四大皆空,空不了!
“多谢裴公子,这披风……”林襄本来想谢过,把披风还与裴峥,目光扫过衣角踌躇了一下。
“没有?”裴峥侧身看她一眼,“没有便好。”
她说:“应当记着了,但是分不清方向。”
指间顿了一下,为了粉饰本身的不安闲,裴峥欲盖弥彰地在怀中摸了一下,摸出一方帕子。
因而林襄便改口道:“披风我就先穿回府了,他日归还。”
记着了吗?
裴峥仿佛走了一下神,他顿了半晌才回道:“长兴街往西第三条横巷拐出来东北方向那处院子,门口有一棵两人腰粗的银杏树。”
——你还记得吗?
“不可!”林襄蓦地瞪大眼睛,“你不准再翻墙头!”
裴峥一早上虚飘着的三魂六魄几乎又梦游而去,他攥紧拳头,用光秃秃的指甲狠掐了一把手心,把闹腾的神思拉了返来。
不过心不在焉的林襄却并未认识到他的美意。
裴峥将伞檐往高压了压,用只要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林女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必如此痛苦,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未几的是。”
说完他隐晦地看了她一眼说:“记着了吗?”
车夫经年喊马,嗓音宏亮,他这一嗓子把林襄的重视力吸了畴昔,化解了裴峥的不安闲。
他把帕子递畴昔的时候俄然又是一怔,被雷劈了般惶恐失措又将帕子收了归去。
那处院子,林襄曾经去过。
披风很隔风,仿佛还带着它仆人的热气,暖暖的,闻着有股太阳晒过的味道,陷在沉郁阴霾里的林襄在身子渐暖之时渐渐规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