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司乔沉默半晌,问:“值得么?据我所知,你父亲昏倒之前,对你和你的母亲也并非非常体贴温存,他也有其他的妃嫔和后代,只不过那些后代厥后都没有成活,连续短命了。”
“朱紫勿须客气。”帘后的声音垂垂清楚,令灯下的人微微一怔,神仙竟也是位二八女子?回顾着连日的传闻,那人并不敢有所怠慢,还是恭敬地垂首聆听。
在“神仙”算卜的房中,轻纱微动,帘帐前面早已候上了人。
“宁儿,莫要拆台。”那人是其中年妇人,口气严厉又不乏慈爱。
她边哭边哽咽道:“真人明鉴,前几日听闻您来都城,还觉得是哄人的把戏,厥后您的神迹越传越盛,我派人四周刺探,仍然半信半疑,前夕又一次焚香祷告以后,竟得神仙显灵, 指导我来此寻您,真人,求您助我一臂之力,拨乱归正,求您大发慈悲,唤我父皇醒来。我愿为奴为婢,抑或毕生削发修行,为真人祈福。”
“朱紫累世惜老怜贫,多积德事,导致此生生于权势之顶,万人祭奠,本是这人间少有的繁华之人,该无忧无虑坐享繁华才是,可为何却满心难过,愀然不乐呢?”帘后女声长叹一声,“由此可知,人间之事从无十全十美。”
“为甚么?”赤榴公主睁着红红的眼眶道。她是个细眉秀鼻,面庞娇美的女人,一双水眸泛着涟涟波光,和顺多情,“我父皇他勤政爱民,体恤臣下,是个明君,他即位数年,日以继夜地批阅奏章,思虑军国要事,从没睡过一个好觉。若非中了歹人的诡计,他不会落到如此了局的,而我北晟的国运又何至如此风雨飘摇?”
房内燃着一盏红烛,淡淡光晕洒在地上,愈发显得纱帐以后奥秘幽深。
赤榴公主三拜九叩以后,重新直起家子,司乔方悠悠道:“我知你所求为何,你父卧病昏倒十余载,北晟朝政为相国把持,你身为公主,乃北晟天子独生爱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重担在身,却恐忧交集,愁闷不堪,惧的是相国篡位,忧的是家国将来,愁的是朝堂无助,闷的是救国乏术,你是个仁孝的公主,何如生不逢时……”
那婀娜的黑影在烛火处站定,向纱帐内拱了拱手,“请真人见教。”
赤榴公主本已清算了表情,悄悄聆听,在这一刻似被击中了心防,重新流下泪来,泣不成声。
中年妇人摇了点头,“公主已经走投无路,唯此孤注一掷,成败看命吧。”
即便是隔音杰出,内里的人完整听不见房中的动静,但那驻守在门外的年青男人仍旧在这一刻不安起来,他转过身,试图去推那扇门,被另一人所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