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一会儿没如何说话的薛迈蹙眉喝叱:“你胡涂了不成?他房俊不敢逼反我们,莫非你就敢造反?”
在他看来,事已至此就不要再抱有收回盐池的期望,数千雄师进驻盐池必将颤动天下,房俊也好、中枢也罢,岂能这个时候撤兵颜面扫地?
谁也不晓得。
所依仗之底气,七成在于河东盐池。
还不如昂首称臣,在最卑劣的时候放平身材,去获得更多的好处。
王福郊恭声道:“长辈并不知他们如何想,但本日前来途中也曾思虑此中启事,想来不过乎改弦更张罢了。”
王福郊看了一眼蹙眉不语的薛迈,谨慎翼翼道:“或许……退隐?持续两次兵变,天下门阀蒙受惨痛打击,朝堂之上更是洗濯了好几波,高官当中大多勋贵、宗亲,世家后辈寥寥无几。或许裴、柳两家想要趁此机遇获得中枢在宦途之上的支撑,多多简拔门下后辈进入中枢?”
王福郊点头,苦苦相劝:“万一有呢?那对于我们河东世家就是万丈深渊,没有了盐池的好处,河东世家一落千丈,荥阳郑氏却就此崛起,此消彼长,何故自处?”
薛迈紧蹙着乌黑的眉毛,尽是褶皱的脸上凝重游移,很久才悄悄吁出一口气,缓缓道:“久闻这房俊率诞无学、尽情妄为,现在才知很有其父之风啊,瞧瞧这一手阳谋使出,顿时将我们河东世家本来铁板一块的联盟砸的四分五裂。人皆无私,汝等臣服于三姓之下不甘冬眠,现在终究有了与吾等三姓并肩乃至压过一头的机遇,岂能放弃呢?若老朽现在说一句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汝等是否背弃盟誓,转投房俊麾下呢?”
到了晌中午分,河东世家便陆连续续接到动静。
他想要拿个“榷盐使”的资格,却也不但愿与“三姓”完整翻脸,以是苦口婆心想要劝谏薛氏接管房俊的前提,但薛收之刚强却远远出乎他的预感,明知情势倒霉却不肯低头、不知求变,老胡涂了。
有还是没有?
“河东三姓”掌控盐池的时候,我获得的好处是这么多;归附于朝廷中枢,我能够获得的好处还是这么多,乃至犹有过之,我为甚么还要跟从你“河东三姓”呢?
河东是河东世家的河东,但河东世家是“三姓”的河东世家,谁敢背弃盟约转投房俊麾下担负“榷盐使”,就要做好接受薛、裴、柳三姓尽力抨击的筹办,谁家也抵挡不住。
还是那间竹堂,汾阴薛氏硕果仅存的两位族老薛迈、薛收别离跪坐在案几以后,慢悠悠的品茶,神情凝重,王福郊跪坐鄙人首,恭敬的将这两日河东盐池产生的事情事无大小一一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