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连仲怒道:“混账!你觉得我杜家能繁衍至今,哪怕改朝换代仍能耸峙不倒,是靠着所谓的皇家宠任吗?”
这句谚语绝非传说,更不是描述词,自西汉以降就遍及传播于关中士庶阶层,它是对世居长安城南之韦、杜两族密迩皇宫、靠近皇权之政治社会职位的形象描述。
宗子杜怀恭坐鄙人首,锦袍玉带一表人才,手捧着茶盏,倒是有些神思不属,坐在那边发楞。
这番话说得又急又快,喘了口大气,才续道:“陛下有句话说得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不但合用于君王,合用于国度,更合用于一个家属。我们杜家历代,从未对老百姓干过一件丧尽天狼的好事!以是无数昌隆一时的家属倒了,可我们杜家仍然存在!现在,你可明白了吴王殿下的企图?”
自汉朝以来,两大师族皆是沐弦歌而起舞、尊经义以获仕,家属好礼向学之风由此肇基。族中后辈或典军抗敌参与枢要,或牧守州县抚民以静,或执掌台衡规治天下,文武昌隆,势重关辅。
内心想着,还是对儿子孜孜不倦的教诲,耐烦讲授道:“吴王此举看似只是无法之下的鼓励之策,实则埋没玄机,倒是叫人不得不心甘甘心的入其毂中。”
杜连仲哼了一声,恨铁不成钢的瞪着儿子:“我们杜家凭恃的,是诗书,是名声!读书才气明理,名声能够传家!历代君王从不敢动杜家,你道是为何?是因为只要动了我杜家,便会引发关中动乱,无数百姓生出异心!为何百姓会心向我杜家?是因为我杜家的名声好,富年不增税,灾年捐款粮!只要我杜家在,老百姓凡是有个三灾五难,便有个乞讨乞助的门路,就会有一条活路!杜家不在了,他们去求谁?”
“吴王殿下已经于城门处张贴书记,言及为了表扬新丰士绅大力救济哀鸿的事迹,特请皇命,于渭水之畔立一石碑,延请当世大儒孔颖达挥毫,于三日以后将统统有功之士的名字、事迹誊写成册,雕刻于石碑之上。”
杜怀恭也蓦地觉悟:“对呀,另有三天呢!捐,从速捐!阿谁……”说道此处,他又蓦地想起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