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子从抽屉里取出皮护书，从内里取出几张德隆的支票和一张名单。
“我听黄公子说过，髡贼每占一地，都要招募假髡‘敬化’，”梁存刻薄，“髡贼能有本日，端赖无知败类投奔为之前驱。我等不能给其这个机遇。”
这问话让林尊秀很难答复，他想了想道：“除了几小我以外，大多还是靠得住。髡贼现在已经是过了明路的反贼，他们再胡涂，还能去以身事贼？”
梁存厚点头：“莫非黄二爷有这份忠君爱国之心！不过告警之事只需遣一使者便可，黄公子有大才，通髡情，是朝廷不成多得的人才。我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借势黄二爷之才。”
林尊秀不解道：“公子多虑了吧，虽说秋涛先生开罪于皇上。是非忠奸老是辩得明白的……”
“呵呵。此言差矣！”梁存刻薄，“髡贼方才登陆，安身未稳。恰是策动义兵的大好机会！”他略略有些镇静，“此地不比琼州，是久服王化之地，缙绅多，读书人多。只要晓之以大义，有带头人出来，不愁不义兵蜂起！”
梁存厚点点头，又问道：“你那些玉源社的人，有几个靠得住，有几个靠不住？”
“你何必和他有旧？”梁公子笑道，“你家是开酒楼的，你就以送席为名去找他便是。我这里另有一封手札。到时候他必定见你。”
陈子壮的身份职位，林尊秀这类科名不显的贩子后辈是底子攀附不上的。
三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黄禀坤道：“小弟另有一事，请梁公子考虑。”
要抓住髡贼还没有大范围招募“假髡”的时候，派人出来构造策动本地缙绅豪强。他们常常都招募有乡勇，会聚起来瞬息之间便可拉起几千人马来。
“他并非我的家生子，是广州的朋友奉送的，受恩尚浅，我此去兵战凶恶，他跟去了不见得能出死力，反倒是个累坠，还请梁公子替我将他发遣了：他愿回原主家去亦可，情愿自餬口路亦可。”
梁存刻薄：“我不是担忧这个！秋涛先生的品德文章，我岂敢有疑？只是他也有一家子人，如果存了一个虚与委蛇的动机和髡贼周旋，髡贼便算是达到目标了！”
“这也难怪。他自大聪明异于凡人，一手制艺作得花团锦簇，却屡试不中，到现在连个增生都没考取，”梁存厚感喟道，“岂不闻文章有命？他看不透这点，天然胸中生了块垒。我原想这科助他一臂之力，却不了天不从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