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是万丈深渊，唯有一条锈迹斑斑的铁索桥。桥头石碑刻着妖神泣血的手书：“非我族类，过桥者魂飞魄散！”
柳天音指尖抚过焦尾琴断裂的第七弦，琴箱内孔雀图腾与风不寒心口玉玦共鸣震颤。三百年前的影象碎片扎入灵台：妖神殿祭坛上，苏红袖抱着襁褓哼唱《游子吟》，祭坛下跪着浑身是血的...
独眼老妪的尖叫划破死寂：“快毁掉玉台！那是苏红袖留下的...”
“本来我才是聘礼...”她惨笑着捏碎发簪。簪中飘出的却不是影象，而是苏红袖临终前用血写的婚书：“愿天音儿与寒儿，永不为天道所缚。”
血月西沉时，禁地深处传来妖神的感喟：“苏红袖，你当年以诗换走的，何止是我族圣女...”
风不寒凝睇桥下翻涌的浑沌之气，俄然嗅到一丝杏花香。那是苏红袖最爱的熏香味道！他反手抓住柳天音手腕，在众妖惊呼声中踏桥高吟：“山重水复疑无路——”
“要风某写诗直说便是。”他并指蘸血，在残句旁勾出半阙新词，“何必学凌霜华那套虚张阵容？”
蛇尾突然收紧。
风不寒趁机跃至青铜门前。门上贪吃兽首衔着的，恰是《游山西村》缺失的“酒”字。他抚过腰间吞天壶，想起青玄子醉酒时的嘀咕：“苏丫头酿的杏花春，最配陆放翁的...”
风不寒垂眸瞥见壶口排泄的五行灵髓，忽地轻笑：“柳女人若真要杀我，三日前在冰川秘境便该脱手——何必替我挡下墨云子的九阴蚀骨钉？”
“现在明白了？”风不寒将吞天壶递到她唇边，“你追着我补全《琵琶行》，不是因为你缺诗...”
“拦住他！”妖族长老厉喝如雷。那是个独眼老妪，左眼眶内发展的不是眼球，而是一株开满白花的枯树。她手中骨杖点地，万千根须破土而出，根须上缠绕低阶妖兽骸骨！
柳天音却俄然将风不寒推至桥前。她耳后孔雀翎纹灼灼生辉，说出的每个字都似在泣血：“三百年来，你是第一个走到这里的人族。”
风不寒后背撞碎的妖文簌簌剥落，暴露内层暗金色的纹路。他抹去嘴角血渍，瞳中倒映着石壁上逐步亮起的《琵琶行》残句，那是三日前柳天音逼他补全诗篇时，用琴音刻下的陈迹。
独眼老妪狂笑尚未出口便凝固在脸上。崩落的铁索化作翠绿藤蔓，桥下浑沌之气升起为云，托着二人飘向对岸。云雾散尽时，面前鲜明是座雕满《将进酒》诗句的玉台，台上残棋局边，壁画中苏红袖正与妖神对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