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道青衫背影完整消逝在夜色中，茶摊老板才颤巍巍从柜台下爬出来。他盯着满地金光未散的墨迹，俄然扑通跪下连连叩首："文曲星下凡！这是文曲星下凡啊！"
他舀汤的手微微一顿。青瓷勺磕在碗沿，叮的一声清响。
"你娘就是这么教你对长辈说话的？"美妇面庞扭曲，嗓音俄然变成凌霜华特有的锋利，"戋戋筑基也敢......"
他俄然抬手泼出残茶。滚烫的水珠在半空凝成"破"字，裹挟着筑基期的灵力撞向美妇面门。妇人周身腾起元婴威压，茶棚梁柱收回不堪重负的嗟叹，却在触及水字的刹时冰雪溶解。
"客长，您的阳春面。"茶摊老板端来粗瓷碗，浑浊汤水里浮着三根发黄的面条。
"闭嘴！"年长修士死死盯着疆场，"细心看他的笔锋走势，这那里是写字，清楚是在画符！"
"以诗破阵！这是文脉通玄啊！"
最后一个"忘"字出口的顷刻，整座茶棚轰然炸裂。木屑纷飞中，凌霜华的惨叫声撕破暮色。那具破钞千枚灵石炼制的元婴傀儡正在才华中寸寸崩解，华丽皮郛下暴露森森白骨。
剑雨滂湃而下。傀儡收回最后一声哀嚎，白玉簪"当啷"落地，碎成三截。风不寒俯身拾起碎片，指尖被割出血痕也浑然不觉。落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恍忽间与影象中阿谁伸直在柴房的薄弱身影堆叠。
残阳如血，将沧澜城外的官道染成暗金色。风不寒蹲在茶棚泥墙根下，指尖摩挲着怀中温热的木簪。自打从焚天谷出来，这枚生母遗物就经常发烫，现在更是灼得他胸口发闷。
"寒儿。"那妇人未语泪先流，纤赤手指刚要触到他袖口，俄然被一声嘲笑打断。
茶棚废墟上，围观的散修们终究回过神来。不知谁先起的头，满场都是倒抽寒气声。
"姨娘这易容术，可比当年给我娘端毒汤时精进很多。"风不寒捏着茶杯的手指节发白，茶汤大要却纹丝不惊，"连眼角这颗泪痣都分毫不差，可惜......"
话音未落，刀疤脸俄然捂住喉咙。他的酒碗里不知何时多了片枯叶，叶脉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青紫。风不寒慢条斯理地吹开茶沫，余光瞥见官道绝顶扬起一缕烟尘。
"你也配提我娘！"风不寒拍案而起，砚台中的墨汁腾空飞旋。他并指如剑在虚空疾书，乌黑的墨迹竟透出鎏金光芒："十年存亡两茫茫，不考虑，自难忘——"
夜枭在枝头收回凄厉啼鸣，风不寒望向九霄宗方向，眼底金芒流转如剑："凌霜华，这才方才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