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寒一个踉跄差点栽进棺材。他扶住棺沿朝里瞥去,只见棺中铺满桃花,花蕊间躺着支翡翠木簪,款式竟与怀中生母遗物一模一样。
树妖收回惊天动地的吼怒,十万棵建木同时倾倒。枝条编织成拱桥直通秘境深处,每片叶子都在反复风不寒刚写的诗句。柳天音盯着他耳后重生的第三根银丝,俄然嘲笑:"树妖的审美,倒是和你普浅显不成耐。"
"千年了......"树妖的声音俄然哽咽,"终究有人夸我美......"
藤蔓回声暴涨,风不寒足尖点地跃上树冠,却见枝桠间垂落千百具修士骸骨。有具骷髅还穿戴九霄宗道袍,指骨死死抠着半片玉简,上面刻着"拯救"二字。
风不寒将木髓系在白发间,哼着荒腔走板的调子踏上拱桥。柳天音望着他背影,俄然想起妖族古训——建木赠髓,是要认主的。
"擅闯者——"榕树骨干闪现人脸,声音像枯叶摩擦,"留下心头血!"
天旋地转间,腐叶与檀香的气味劈面而来。十万棵参天古木交叉成穹顶,树皮上浮动着蝌蚪状的银色符文。最细弱的那棵榕树垂下气根,根须间悬着具青铜棺椁,棺盖裂缝里排泄翡翠色的雾气。
翡翠木簪毫无征象地炸成粉末,绿雾中闪现出凌霜华扭曲的面庞:"小杂种,你觉得逃到浑沌二层就......"
"当年苏丫头过此关,写的是'夜雨剪春韭'。"树妖的枝条轻抚诗痕,"她说建木不该吃人,该去尘寰当菜农。"骨干上的人脸暴露记念之色,"那丫头撕了半卷《齐民要术》换路,气得浑沌境灵三年没下雨......"
风无痕捂着脸不敢出声。他道袍下藏着半卷《咏柳》拓本,诗痕间流转的才华正悄悄修复他被震碎的经脉。
"装够了吗?"柳天音抬脚踹向软榻,"这截建木枝只能撑半炷香。"
浑沌秘境二层,建木林绝顶。
"一重秘境锻骨,二重秘境炼魂。"柳天音妖火化作罗盘,"这些建木......"
"文道......又是文道!"她一脚踹翻丹炉,火星溅在跪地的风无痕脸上,"当年就该把你和那贱婢一起烧成灰!"
"碧玉妆成一树高——"风不寒并指为剑,蘸着叶尖晨露在树干上疾书。诗成顷刻,狰狞的藤蔓俄然僵住,倒刺硬化如柳叶,猩红毒花化作鹅黄花苞。
妖火顺着冰弦攀上木髓,竟烧出七个蝇头小楷——"苏氏红袖亲制"。风不寒瞳孔骤缩,这清楚是母亲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