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上空俄然阴雷滚滚,却不是平常青雷,而是裹着《楚辞》残章的玄色雷暴。第一滴雨落下时,满街纸钱化作白蝶,托起那些被毒雾监禁的亡魂。有个缺了半边脑袋的老妪灵魂俄然指向司徒晦:“城主用炼丹炉活烹我孙儿时,那蛇吞了他的眸子子!”
“缺个替你背锅的替死鬼?”风不寒俄然抓起酒葫芦泼向空中,劣酒混着血沫子画出一道《酒徒亭记》的狂草,“太守为谁?庐陵欧阳修也——”酒液触地的顷刻,整条长街的青石板浮出密密麻麻的冤魂指模!
“路上行人欲销魂。”风不寒的第二句诗出口,统统亡魂的指尖同时迸发血光。司徒晦的纳戒“咔嚓”碎裂,滚出九个刻着生辰八字的青铜丹炉,炉身还粘着未干的人脂。
霹雷!
卫兵们的镇魂符俄然倒卷,符文明作锁链反缠仆人脖颈。司徒晦的肥肉狠恶颤栗,从皮下钻出无数条黑蛇:“本官乃朝廷钦封的酆都城主,你们这些刁民……”
酆都废墟上,柳天音挑起那截退色的辛夷花绣帕:“苏大师三十年前弹压天魔时,用的但是完整浑沌玉玦?”她的蛇尾缠住风不寒脚踝,人足却悄悄踩碎司徒晦未烧尽的一页帐本——那上面记取九十九个生辰八字,最后一个鲜明是“苏红袖,庚子年七月初七”。
三百里外,墨云子捏碎手中的窥天镜。镜片割破掌心,血滴在《百鬼啖魂术》残卷上,刚好污了“风不寒”三个朱砂讲明的笔迹。“好个以诗破煞……”他舔去嘴角血渍,案头镇纸的贪吃纹俄然展开第三只眼,“传令下去,血月之劫提早策动!”
“司徒城主到——”沙哑的唱名声惊起满街乌鸦。朱门“吱呀”敞开,涌出两列黑袍卫兵,玄铁重甲上刻满镇魂符,可符文的沟壑里却渗着新奇血渍。卫兵抬着的鎏金步辇上,瘫着个肉山似的瘦子,十指戴满嵌着人面骷髅的纳戒,肥肉从步辇裂缝溢出来,活像一坨裹着锦缎的尸蜡。
一道裹着《洛神赋》残卷的天雷劈散咒印,书痴白叟的破锣嗓子在云端响起:“以诗通幽冥,此子…逆天了。”余音未散,那半块玉玦已化作流光没入风不寒眉心。
围观人群呆若木鸡。卖纸钱的老妪颤巍巍捧起片沾血的纸蝶,蝶翼上闪现风不寒昨夜写的《蜀道难》,她浑浊的老眼俄然迸发精光:“老身悟了!这‘地崩山摧懦夫死’说的是以杀止杀的天道!”
围观人群俄然骚动。有个拄着招魂幡的盲眼羽士俄然尖叫:“那蛇!那蛇的眼睛和失落的张铁匠一模一样!”话音未落,卫兵的斩魂刀已劈碎他的天灵盖,血浆溅在风不寒的麻衣下摆,凝成“朱门酒肉臭”的狰狞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