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的也听到了。”长随有些不美意义道:“那小娘子看得可真美,刘家是没有丑人儿。”
回了家中,眼瞧着街坊邻里冲她笑,吉利话道贺声从巷子口就没断过。家门口又摆着十来担贴着礼字的编篓箱盒,有上好的棉布,鸡鸭鱼肉,果脯蜜饯,最要紧的是被郑大早早抱紧的一盘子纹银。
只是她神采恹恹,路过的狗都不敢上前招惹。
车板子坐着的小娘子,恰是二八韶华。眸光潋滟,皓腕如雪,粗布麻衣难掩旖丽容颜。
“顶好的姻缘,这是你命好,攀上高枝了!等秋来宗儿考了秀才老爷,还能给你撑腰,当时老爷夫人也不敢难堪你,如许泼天的繁华,旁人想都不敢想。”
佑儿口中发苦,只感觉刘府乌黑的大门朝她压了来。
如果想给他使美人计,真是蠢不成及。
郑大坐在驴车前头,那身灰蓝色的麻衣洗得发白,腰间挂着的荷包倒是极新,偶尔还能听到纹银脆生生的响。
见佑儿半死不死的模样,郑娘子拍着大腿惨哭道:“哎哟,这是要逼死百口了!你早两年就到了年龄了,你爹也是胡涂,愣是张家瞧不起李家看不起的,白养了你这么久,现在你兄弟到了说亲的年龄,还能由着你再留家?你不心疼我和你爹,好歹为宗儿筹算不是?”
郑大躬着身子,连大气也不敢喘,只在一旁点香添灯,只怕被朱紫见怪。
她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方才被骂了一句,现在就仰着头道:“要想考上秀才,本身也不亲身来跪着爬上去,文曲星下凡怕也考不上啰。”
邻近北郊的月照山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游人香客,相传此地净月寺最是灵验,姻缘子嗣,发财延寿无有不该。
她这般说是腰杆子硬气了,不过想给郑光宗图个繁华名声,说亲时多些面子。
靠近寺门时,郑娘子又低声道:“莫要胡言乱语,细心冲撞了菩萨。”
自古都是笑贫不笑娼,卖女的人家多了去。有些半大不小的年纪,模样不算周正三两银子卖到牙行,清秀的不过五两就卖到老鸨龟奴手里,老是人各有命不由己。
郑娘子无法又啐了一句,双手合十,虔诚拜道:“菩萨莫见怪,宗儿本日去书院温书,恰是勤奋备考,可不敢担搁!”
他微不成察点头道:“方才可听着了,那妇人说刘家?”
林荫石径里,男人的目光跃过那道落地的光斑移至远方,嘴角微微上扬,倒是风趣。
郑娘子至心实意地喜上眉梢,见人就是笑:“多谢多谢,待佑儿出阁那日,大伙儿都来家里热烈热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