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身宝座后的帷帐后,又一男人玉冠束发,一身栗色绸缎将他阴柔的面庞,衬得更甚些。

“呸呸呸!你这死丫头好狠的心,常日里对你弟弟冷言冷语的,现在在菩萨这里,还敢混说!”郑娘子猝不及防一巴掌就要落在佑儿的背上,可她熟能生巧,早半刻就躲开了去。

郑大坐在驴车前头,那身灰蓝色的麻衣洗得发白,腰间挂着的荷包倒是极新,偶尔还能听到纹银脆生生的响。

像郑家这般生个姣美小巧的丫头,还多留了两年的,街坊四邻都晓得伉俪二人是何肮脏筹算。

见佑儿半死不死的模样,郑娘子拍着大腿惨哭道:“哎哟,这是要逼死百口了!你早两年就到了年龄了,你爹也是胡涂,愣是张家瞧不起李家看不起的,白养了你这么久,现在你兄弟到了说亲的年龄,还能由着你再留家?你不心疼我和你爹,好歹为宗儿筹算不是?”

郑娘子骂了句小蹄子,可内心何尝不想着如果还年青,她定是上赶着做富人妾,不做贫民妻。

林荫石径里,男人的目光跃过那道落地的光斑移至远方,嘴角微微上扬,倒是风趣。

此时恰是紧急时候,忽得寻个仙颜娘子究竟何意?男民气机周到,沉木般的声音,压得人惊骇:“盯着那户人家。”

她这般说是腰杆子硬气了,不过想给郑光宗图个繁华名声,说亲时多些面子。

人间多瘠薄苦寒,常有饥迫冻死骨,可这些年里,内阁却三五不时推下百般令法,赋税徭役了冗重,百姓的日子愈发艰巨。

“大人,阁老的信使还在驿站等着呢。”身后的长随小声提示。

她是睚眦必报的性子,方才被骂了一句,现在就仰着头道:“要想考上秀才,本身也不亲身来跪着爬上去,文曲星下凡怕也考不上啰。”

郑娘子无法又啐了一句,双手合十,虔诚拜道:“菩萨莫见怪,宗儿本日去书院温书,恰是勤奋备考,可不敢担搁!”

他微不成察点头道:“方才可听着了,那妇人说刘家?”

邻近北郊的月照山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游人香客,相传此地净月寺最是灵验,姻缘子嗣,发财延寿无有不该。

靠近寺门时,郑娘子又低声道:“莫要胡言乱语,细心冲撞了菩萨。”

如果想给他使美人计,真是蠢不成及。

再往上的路就只能靠走了,佑儿身子清癯,青衣跟着她娇躯跳落地上去,像是雀鸟般灵动。

恰好日头落下,穿过树荫直直在她脸上逗留,周身的青绿,唯那一抹透光的白净,就如寒冬过后春日的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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