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何意青袍猎猎,陈月孤蓝衫历历,两人四目相对,一头在烂木渡口,一头在羊肠小道。
陈月孤确在此处,她长裙曳曳,发髻高束,斜簪剑钗,面色惨白无血,神情冷毅果断。
那丸药入口即化,余何意几近是刹时咳嗽起来,本奄奄一息之态,也好了大半。
“想不到陈家最为得力之技艺,竟不是那本云龙折,可惜……”
若他所忖不错,陈月孤准在洛水渡口等他,那渡口风霜雨打,不复当年,只余得几块烂木板罢了,但是倒是清风观进京水路必经之地。
这时,他闻声老翁说道:“小哥不要运功了,你身受内伤并没病愈,又冒死打死了这女子,现在再要运功,只怕好不了了。”
余何意正面朝她,足底连点几步,是云龙折内劲运气,右手持剑格挡,招招收回刺耳锋利之声。摆布腾挪闪躲之间,他犹不足力慨叹,仿佛在为陈月孤气闷。
逃得生天,余何意伤重难行,来时,趾高气昂,志对劲满,只觉得江湖盛名,已算令人称道。
而余何意持续说道:”可惜他冒死杀,杀的血流成河也没能活下来,他错就错在信了柳岁的大话,真觉得奉上秘笈,杀了家人,柳岁就能饶他一命。”
恰是玉山倾颓洛水渡,孤女家仇难偿报。
老翁见此,又为余何意探了探脉,已比方才好的太多,他仍在肉痛那丸柳家精炼的放心丹,把他顺手一丢,就独自荡舟去了。
顿时血涌如注,陈月孤哀鸣一声,左手欲要提刀再斩,却再提不努力力了。
“或者你听过,孤舟庆平生吗?”
陈月孤神采一滞,面露不成置信之色,紧闭之唇,不成按捺地颤抖起来。
“你这船……咳咳……到那里去。”
这几日里,他二人都是冒死赶路,又极力疗伤,只因为他二人都非常明白。
贰心知陈月孤决不肯错过良机,干脆在山中逛逛停停,渴饮山泉饥食野果,这高山娟秀林麓幽深之地,再不能叫他有半分开怀。
他徐行踱来,悄无声气,若非这身上伤痕,仅听内息绵长,都不似负伤之人。此时开口讽刺,也端的是四平八稳,毫不将陈月孤手中双刀放在眼里。
“我只是想不明白,若论仇家,天然是柳岁为大,你不去杀柳岁,反倒来寻我。”
说到此处,他侧身一让,手中‘铮’得一声,突生破空反响金石之声,在陈月孤不备之际,一剑直去,这一剑,倒是左手剑。
余何意只可见他长白须发,鸡皮枯爪,心中疑窦丛生,疑是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