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俄然捏住她腕骨,月光从石缝漏出去,照见腕间朱砂痣旁陈年牙印,恰是儿不时,她为护住幼弟留下的。
"回主子,昨夜丑时二刻从西华门出宫,按您的叮咛换上了守城卒的衣裳,"红雁儿的声音像浸过寒潭的绸缎,冷而柔滑,"只是..."
"铛——!"
暴雨滂湃而下时,红雁儿站在堂前的廊屋下看信鸽冲进雨幕,绑在鸽腿上的铜管内侧,刻着新换的火药埋藏点,她回身的顷刻,四皇子贴身玉佩从袖中滑落,正正掉进雨水冲开的暗道入口,那边通往黑袍人运营的兵器坊。
胡班师单足勾着铆钉倒挂金钟,铁尺舞成密不通风的银轮,两支火箭被腾空劈落,第三支却刁钻地射向他头顶悬索,铁索回声而断的顷刻,胡班师借势滚进炮膛观察口,炽热的铸铁烫得他后背滋滋作响。
"你疯了?!"林秋棠的惊呼混着斗笠人的狂笑,胡班师在不敷两尺宽的观察道里壁虎般游走,指尖摸到内壁凸起的菱形纹路,公然每道凹槽都藏着火油导管,他咬牙解下玄色外袍塞进主药室入口,回身朝炮口方向嘶吼:"周铁!震位三寸!"
"胡班师..."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指节捏得咯咯作响,现在想来,工部库房里飘出的硝烟味都透着蹊跷。
红雁儿呼吸渐促,却仍然仰着脸默许四皇子的行动,直到喉间出现铁锈味,才轻声道:"雁儿这就去地牢。"
"你觉得四皇子当真全信你?"他指尖拂过她耳后易容面具的接缝,"今晨他往你弟弟的住处多加派了些人手。"
四皇子俄然笑了,他伸手勾起红雁儿的下巴,拇指重重碾过她唇上胭脂:"好雁儿,你说这多数城内的砖缝里,甚么时候埋了这么多忠肝义胆?"却又将指甲俄然掐进她脖颈,"还是说,本王身边也养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主子,钦天监来报,祭天大典当中午有暴雨。"红雁儿捧着鎏金铜盆出去,水中漂泊的艾草遮住了她袖口火药末。
四皇子笔锋未停:"那便改用西域进贡的火油,奉告火器局,我要太庙的梁柱烧得比朝霞还艳。"
"接棍!"镔铁棍破空而来的吼怒声中,胡班师将铁尺插入炮口罗纹,当棍身与尺柄碰撞的顷刻,胡班师以棍为锤、以尺为钉,三十斤重的精铁兵器竟被他抡出打铁般的弧线。
基层船面俄然传来开山裂石般的巨响,周铁的镔铁棍精准击中炮台承重柱,整座炮架蓦地倾斜,徐志文正要拧动密钥稳住炮身,却发明胡班师那件衣袍堵死了火油导管的气流,膛压失衡的刹时,观察口喷出炽热气浪将胡班师掀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