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青雨色里，十岁的陆峥赤着脚踩过溪涧圆石。药篓随法度轻晃，撞得腰间铜铃（师尊为他系上的护身符）叮咚作响。俄然，火线灌木丛传来粗重的喘气与鳞片摩擦声。
潭边老松俄然传来“咔嚓”脆响。两人齐刷刷转头，只见白离卡在树杈间，怀中留影石正发着青光：“我只是来采七星莲......”
“等等！”沐老虎蛇尾卷住要溜的火狐，从他袖中摸出袋松子糖，“赃物充公。”转头却见陆峥正偷摸往本身袖袋塞糖，方樽都快溢出来了。
农夫眯眼衡量玉佩，柴刀却压得更深：“玄蛇幼崽值十两银子，你这破玉......”
陆峥掐着指诀往丹炉里抛入最后一味龙鳞草，乾坤破镜丹的异香已漫出三丈远。忽听得炉底火精“吱呀”怪叫，昂首瞥见铅云如墨泼天，九道紫电在云层里翻搅成虬龙。陆峥刚要遁走，却见炉内火种竟凝成个箭头，直指后山寒潭方向。
惊雷劈开夜幕，潭中龙吟直冲云霄。两道身影如幼时般并肩立于暴雨中，看第九道雷劫照亮玉佩上班驳的“峥”字，那上面还留着藐小牙印。
玄铁重戟擦着陆峥耳畔钉入山岩，寒潭水回声凝成冰雕。沐老虎指尖还悬着未散的雷劫余电，眸瞳里却漾开笑意：“那是谁被三昧真火烧了眉毛，抱着丹炉喊‘小沐快喷水’？”
“说端庄的。”沐老虎化回人形，“你可知此次雷劫为何而来？”
陆峥顺势将蜕鳞散塞进他衣衿：“总不是因为我往寒潭倒丹渣......”
“因为你给的玉佩！”少年扯出颈间红绳，羊脂玉上“峥”字刀刀见骨，“离火精魄哄动天雷，助我化了喉间横骨。”他俄然靠近，吐息带着松子糖香，“陆大宗主，筹算如何卖力？”
“又去寒潭偷灵气？你是不是要冬眠了？”他蘸朱砂点在小蛇额间，画了朵歪扭的赤莲。小沐愤怒地甩头，却瞥见砚台下压着的丹方“九转蜕鳞散”，中间密密麻麻注着：“龙胆草减三铢，玄参需晨露炮制......”
千年后的雨夜，陆峥独坐寒潭。第八次蜕皮的汤老虎沉在潭底，玄蛇真身已生龙角。他摩挲着玉佩残片，忽听身后传来带笑的声音：“当初若知你会是灵宗宗主，定多咬几口。”
气浪掀飞他束发的玉冠，墨发纷扬间，寒潭水雾渐散。旋涡中间立着个面色惨白的少年，玄衣下摆还沾着未褪的蛇鳞，发间垂落的吊坠恰是当年那枚毒牙所化。陆峥的朱砂笔“啪嗒”掉进潭水，溅起的水花惊醒了愣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