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笺魔主的判世笔在空中顿住,笔尖的墨滴悬而未落。他凝睇着浮世镜中的气象,眼中闪过一丝游移。墨砚的声音在夜风中响起,带着几分虚幻:“这镜中之景,便是本日之果,亦是昔日之因。”
“雪燕只栖北冥。”陆峥的剑气在帐本上凝出霜痕,“你养的?”
“净魔莲需以好友心头血灌溉。”墨砚抛来丹瓶,眼底暗纹流转,“你敢赌么?”
多年后流云峰的凌晨,雾气从山顶流向山涧,墨砚正把玩新得的净魔莲。陆峥的霜发垂落案头,冰魄剑劈开他手中帐本:“昨日炼的玄冰丹,为何少了两颗?”
叶轻禾端着茶盘出去,案上玉笛与冰魄剑交叉而置,墨砚正用帕子擦拭浮世镜,陆峥低头清算袖口,三人目光相接顷刻,谁都没有开口。
十年后的水云涧,墨砚的乌篷船已成三层画舫。陆峥拎着新炼的九转云纹丹踹开舱门,却见满室珍奇:北海鲛人泪串成的帘幕,南疆巫蛊师供奉的蚀骨香,乃至西天佛宗的降魔杵都成了博古架上的摆件。
墨砚的玉笛挑起他下巴:“用你的眼泪换。”
“我要进焚天烬海。”少年嗓音沙哑,掌心冰纹排泄血珠,“代价随你开。”
谁也不知水上堆栈的牌匾背后刻着句无人晓得的规语“劫中藏缘,痴里见真。”
墨砚低笑,玉笛俄然敲在冰魄剑格:“戏台搭好了,角儿不唱岂不成惜?”
“玄冰骨,焚天魂,风趣。”墨砚斜倚乌篷船桅,因果丝缠住陆峥手腕,“小友这身血脉,值得上三界当铺天字号的价码。”
赤龙怒啸,赤龙怒啸,龙睛映出陆峥深藏的惊骇,玄冰极渊中,一道与他面貌类似的虚影被冰锥钉在祭坛上,那是他初生时剥离的天道化身。少年剑气骤乱,业火趁机侵入经脉。墨砚的浮世镜却在现在展开,镜中竟是他幼年在魔宫刑堂受刑的气象。
“保重身子。”墨砚的因果丝俄然收紧,在对方腕间缠出护心结,“其他的......”话音未落,赤霄剑气震碎窗棂,答案随晨雾消逝。
夜风骤起,吹散流云峰上的硝烟。浮世镜中的气象垂垂淡去,但因果的丝线却愈发清楚,在月色下闪动着微光,或许统统早已必定。
墨砚俄然倾身,指尖拂过对方袖口暗纹:“我养甚么,你不是最清楚?”冰晶在他掌心化开,映出两人交叠的倒影,“就像你晓得,我取走的向来不止两颗。”
墨砚没有答复,浮世镜中的气象却愈发清楚。焚天烬海的烈焰与流云峰的寒霜在镜中交叉。因果丝在镜光中延长,将三人缠绕此中,如同运气之网,没法摆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