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之交的多数城覆盖在灰黄色的雾霾里，永定河的水带着泥沙味，顺着城墙根的排水沟缓缓流淌。李东垣站在"惠民药局"的柜台前，手中的柴胡饮片在阳光里泛着浅褐色的光芒，菱形的茎秆被切得厚薄均匀，边沿处还能瞥见精密的年轮般的纹路。他的青布衫袖口磨得发亮，腰间系着的牛皮药囊上，用金线绣着小小的脾胃图——那是他在汴京太病院当差时，为提示本身不忘"脾胃乃后天之本"而特地绣的。
东垣创新：
文火慢煎：
更妙的是与炙黄芪的配伍：黄芪补气固表，如坐镇中军的大将；柴胡升阳举陷，似冲锋在前的前锋。二者一补一升，好似春日里的微风与暖日，共同催动脾胃之气蒸腾向上。当药汁进入体内，柴胡的挥发性成分跟着气血流转，在脾胃的经络间划出一道道上升的弧线，如同晨光穿透迷雾，照亮了下陷的清阳之路。
"取柴胡二钱，酒炒；黄芪三钱，蜜炙......"李东垣亲身写下药方，特地在"柴胡"旁说明"酒炒黄色，勿焦"。药童在侧炉煎药时，他站在一旁细细指导："酒炒柴胡要用真定府的黄酒，温热至蟹目沸，边洒边炒，让酒气透入茎秆的每一道纤维。"铁锅受热后，柴胡饮片垂垂变得金黄，酒的醇香裹着柴胡的贫寒，如夏季里的暖阳，熔化了氛围中的寒意。
草木新章：
当药汁滤出，虎魄色的液体里浮动着几片半透明的柴胡片，边沿微微上卷，像是正要展翅飞升的胡蝶。李东垣端起陶碗，先尝了一口：初时是黄芪的甜润，如暮秋的蜂蜜；接着柴胡的贫寒从舌根出现，却被酒的温热托着，化作一股向上的力量，直冲胸臆。这类味觉的层次，竟暗合了丹方中"补气升阳"的配伍逻辑。
嵩山忆影：
而后数月，李东垣在诊室里见证了无数例脱肛、胃下垂患者的好转。他发明，这些患者在服药后，不但脏器脱垂改良，连精力状况都焕然一新——正如《内经》所言"阳气者，精则养神"，清阳上升，天然神清气爽。他在《脾胃论》中慎重写下："柴胡为引，带领诸补气药上升，乃脾胃气虚、清阳下陷之要药也。"
草木里的升提暗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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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象如嵩山的云雾般漫开。那是泰和年间的隆冬，他随师父在少室山采药，遇见一丛长在绝壁边的柴胡。岩石上的土层薄得不幸，柴胡的根须却像钢针般扎入石缝，茎秆在山风中笔挺矗立，叶片始终朝着太阳的方向。师父曾说："此草得六合清阳之气，故能升举下陷之阳气。"当时的他只当是一句药诀，现在却在疫病后的临床中，俄然读懂了草木的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