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圃深处,几株野菖蒲与艾草共生,剑形叶片在雨雾中轻摆,与艾草的羽状叶构成“刚柔相济”的图景。叶承天俄然指向艾草根部的红胶泥:“腐败前三日,艾草根须会朝着东南边发展,”那边恰是脾经走向的方位,“接收的雨水带着松针腐殖的土气,茎秆的棱纹便成了‘土克水’的天然刻度——你摸这茎秆,”他掰断半节,断口处的七道棱纹排泄淡金色汁液,“像不像老农夫犁耙上的铜制刻度?量的是六合湿气,刻的是健脾暗码。”

艾烟在阴暗中环绕,呈淡青色螺旋上升,触到老农夫后颈的刹时,他猛地吸气——那不是浅显的温热,而是带着穿透力的辛润,像犁头翻开春泥时带出的地底暖息。叶承天的指腹跟着艾绒的热度缓缓下压,老农夫脘腹的黏滞感竟如冰面遇暖般层层剥落:“感遭到了吗?”艾绒在穴位上留下淡淡的金印,“这团火不是灼烧,是像您在秧田晒田时,阳光烘透板结的土块,让寒湿顺着艾绒的绒毛往外渗。”

当第一口药汤滑入喉咙,老农夫俄然感觉有股暖流从胃脘直抵脐下,与脾俞穴的艾热遥相照应。艾绒的绒毛在他背部画出无形的水沟,将淤积的水湿引入膀胱经,好似他客岁在梯田开挖的排沟渠,让浸涝的稻根重见天日。“呵——”他俄然长叹,胸腔震惊带起艾绒轻颤,“肚子里的泥块真的化开了,像被火烤软的红胶泥,正顺着肠子往下滑……”

“种在秧田进水口的石缝里,”叶承天的指尖顺着根茎节痕划出脾经走向,“端五前抽的剑形叶,能像您插的篱笆桩,挡住冷水里的阴湿之气。”菖蒲的叶片在篮中悄悄摇摆,叶脉的走向与老农夫腰间的犁耙勒痕平行,叶尖的露水滚落,在竹篮底部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出根茎节痕与他腕部穴位的堆叠影象。

暮色漫入医馆时,老农夫脘腹的表面已规复平坦,神阙穴的药膏边沿排泄藐小的水珠,像秧田大要固结的晨露。他摸着腰间的艾绒布袋,内里的绒丝跟着呼吸悄悄起伏,恍若揣着个小小的春日暖阳。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药园泥土里蒸腾的水汽中,艾草与白术的香气交叉成网,那是草木与人体在寒湿困脾的窘境中,共同谱写出的醒脾乐章——艾绒的每根绒毛都是天然的银针,白术的每粒粉沫都是六合的药方,在腐败的骨气里,将人与地盘的拘束,变成了最温润的治愈。

腐败前一日的雨丝斜斜织着,医馆天井里浮动着青灰色的雾霭,老农夫弓腰跨过门槛时,蓑衣上的雨珠滚落,在青砖上砸出深浅不一的圆点,好似他舌苔上班驳的白腻。叶承天的掌心触到中脘穴时,指腹堕入黏滞的肌理,像摸到了浸满春水的棉絮,指下的阻力层层叠叠,混着模糊的水液震惊,恍若触到了秧田里未排尽的积水——那是寒湿在脾土深处淤积的具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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