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药农重新系上牛皮绳,杜仲皮绳与山药膏的余温在腰间悄悄相触,惊落了檐角的冰棱。那些熔化的雪水渗进药园,正沿着铁山药的须根流向冬眠的地黄——就像现在老药农体内的脾土与肾水,在山药的绵密、核桃的温热中,重新奏响了土金相生、水湿运化的陈腐乐章。而医馆内,核桃壳灸具的余烟正顺着冰棱折射的七彩光上升,终究融入大寒时节的暮色,成为六合与人、草木与脏腑之间,又一次无声却暖和的共振。

此案观象制方,深得“天人同构”之奥:熟地之“菊斑纹”应肾经别络,附子饼之“坎卦象”合肾中水火,铁山药之“土性”配脾土健运,核桃壳之“肾形”助俞穴得气。非独以药攻病,更以天时(大寒闭藏)、天时(冰谷水精)、物宜(草木形性)相契,使呆滞之水湿,随熟地之润而下,附子之热而化,山药之土而固,核桃之温而通。

“霜降后的山药得土气最厚,”他用竹刀削去山药皮,青白的浆汁立即涌出,在零下十度的氛围里凝成半透明的丝,“你看这横切面,”刀面抹过,竟暴露近似脾脏纹理的放射状导管,“铁山药长在云台红胶土,根必要穿透三层岩板才气吸水,以是肉质致密如锻过的土精,最能固护被寒水侵凌的脾土。”捣成泥时,山药糊收回绵长的“拉丝”声,混着熟地汁的蜜润,很快调成青红色的膏体,好似融雪后春泥裹着初绽的蒲公英。

冰棱在檐角滴着水,药园里的老地黄藤蔓又拱开了一层积雪,暴露底下新结的块根,其蜷曲的姿势,好似老药农小腿消肿后的天然曲线。叶承天俄然明白,所谓“以润化湿,以火助化”,向来不是生硬的医治,而是让熟地的蜜润与附子的温热,在人体这个小宇宙里,重演一遍冰谷融春的天然古迹——就像现在贴在神阙穴的附子饼,正借着艾火的余温,将大寒的极寒,变成脾肾蒸腾的第一缕东风。

“叶大夫!”他掌心托着拳头大的熟地,表皮的白霜在晨光里泛着珍珠光芒,“昨夜附子饼灸完神阙,刚吹灯躺下,就感觉腰眼底下‘轰’地暖开,热流顺着尾椎骨往脚心窜,到涌泉穴时‘扑’地冒了股热气,像是冰谷底的地热泉终究打通了!”翻开裤管,小腿皮肤褪去冰壳般的发亮,只留淡淡的粉白,按之回弹如新絮,“今晨解手,尿色竟像熔化的虎魄,比昔日多了三成——您看这熟地,”他指着药材顶端的茎痕,“断面上的菊斑纹,竟跟我后腰肾俞穴的位置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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