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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灰布衫的老夫拖着长调,腰间木盘里堆着小山似的瓜子,三文钱就能换满满一捧。
透明的烛体里封着无数怨魂,它们扭曲的面庞在烛火中时隐时现,手掌冒死拍打内壁,收回怨毒的谩骂。
「长生烛燃作洞房。」
铜锣炸响,白纸幕布上闪现一座阴沉城池。
那张清冷的脸庞半面已成冰冷石雕,连低垂的睫毛都凝着霜色。
恰在这时,背景传来破空声,一枚银针穿幕而过,针尾连着银线,将狐影紧紧钉住。
皮影不能碰水,不能近火。
他刚靠近,皮影身躯就本能地瑟缩,边沿卷曲发黑,竹篾收回纤细的爆裂声。
幕布上赤狐皮影回声而出,尖嘴獠牙,长是用真狐毛粘的,跟着行动根根炸起。
终究爬到桌面时,靳时栖的身形已缩水大半,左臂颜料全褪,只剩几根竹篾不幸兮兮地支棱着。
纪明温恍忽抬眸。
货郎很快就将担子里的东西售卖一空,将扁担放在脚边,干脆坐在台阶上,抻着脖子直勾勾盯着幕布。
剪影用的皮子极讲究,鬼王的玄色衣袍是浸过墨的驴皮,金线纹饰在灯下闪闪发亮。
下一秒,他纵身扑向烛台,皮影身躯在幽蓝火焰中伸展开来,火焰暴涨。
靳时栖低头看向本身残破的皮影身躯,左臂半折,右腿竹骨外露,颜料剥落得班驳不堪。
鬼王与鬼君的剪影并肩而立,百官皮影膜拜时,连竹签操控的枢纽都在颤栗。
「这厢来了位阴阳客,骨针挑破三千劫!」
戏台两侧的绿灯笼俄然一暗,背景传来三声梆子响,人群顷刻静了。
众皮影翻滚打斗,朱砂溅幕如血。
“前次演到狐仙结婚,被法力滔天的枉死城城主截走了,诶你不晓得,就因为那一出皮电影,我们镇上的女人都吵着闹着去裁缝铺,要一模一样的嫁衣呢。
如许的身材,怕是碰触到烛火的刹时就会灰飞烟灭。
「话说那鬼界无日月——」
他忽地勾起唇角,金瞳灼亮如朝阳。
顺着褶皱向上攀爬,皮影颜料在摩擦中不竭剥落,暴露底下脆弱的竹骨。
「他为他燃魂照夜路——」
“咔擦”声中,真有几段铁链从台顶坠落,砸得空中火星四溅。
烛台轰然倾倒,幽蓝火舌如活物般顺着金线伸展。
“椒盐瓜子——”
那皮影不过三寸高,甩袖回身间却带出十丈威风。
映入视线的是一地燃烧的金线,和......
前排的小童吓得钻到母亲怀里,又忍不住探头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