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范蠡那身渔父装束分歧,这脸孔端肃的男人头戴切云高冠,身穿玄色深衣,腰间剑珮焕彩,极有气势威仪。
楚宛三户,是春秋时候楚国故地,之江便是钱塘江,倒是吴越相争的核心之处。
见着魏野落在这墨色石阙之前,韩众略略一点头,便要引着魏野向前,但是仙方士倒是摇了摇手,向着韩众说道:“韩君且慢,既然说是引我去太渊之宫与九本相见,为何我只见这对石阙,却不见陛殿台阁?”
魏野双目微微聚起一丝法力,眉心望气术符印隐现,却欲向那只怕是五千年内最驰名也最斑斓的船娘望去。
便在此时,云栈之上,传来一阵鸾铃轻响。
魏野神采不动,只是意有所指地问道:“韩君,却要引我去那边?”
说着,这位古越国的上大夫便又将身坐在船头,船尾那位浣纱女动摇船橹,欸乃一声,木兰舟推云拨雾,飘但是去。
这渔父微微一笑,拱手答礼,答话间倒是意味深长:“老夫出身楚宛三户之地,旧时官爵、名姓,皆一同抛于之江洪波以内,与人交代,只用道号往还。本日老夫所用的道号,乃是鸱夷子。”
有了这落脚借力之处,魏野也不必使这傻乎乎的借火蹑空之法,直接催动风虎遁诀,脚尖在车辙行动之处一点,随即飞掠而起。
而在魏野望气术观照之下,非论是神将还是玉女,内里灵机都已经衰弱到了极处,只要稍有扰动,就要涣散归于虚无!
但是想一睹浣纱溪畔苎萝女的芳姿,非论是甚么手腕,都像是隔了一层淡淡帘幕,固然就那么一层,却透不穿,绕不过。
跟着这位不苟谈笑的真人,魏野也只好闷头向前走去。
说话间,仙方士的目光又向着云栈上一扫,却发觉方才韩真人的白鹿车行经之处,却似是一种极高超的炼化之法,在云上留痕成了两行车辙。而凡是留痕成辙之处,皆凝练照实地,竟是在这云栈之上,凝出了一道悬空之桥。
只要那对渔家道侣的歌声遥遥传来:“良弓既藏,黄金何铸?喽啰当烹,何况狡兔。鸱夷为舟,相随陶朱。属镂虽利,难斫野骛。苎萝之女,吴宫之姝。与子同游,不计宠辱。下视旧邦,馆娃灰尘。姑苏之台,但见麋鹿。”
可就在这一望之下,云栈雾桥之上,云气蓦地转浓,转眼间就遮去了那木兰舟后半截。只要一道倩影,透过云雾,绰约隐现。
韩君也只是淡淡答道:“神龟之海,呼吸元气,吐纳玄云,故有此太渊之宫。太渊之宫,法以灵龟,数按九宫,成三三之位,摆列九真而治。修道之人,不谒九真,安得长生?你已见过韩某与范大夫,众真尚在宫中相侯,起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