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太爷有处所避风,有手炉取暖,但是他带上山的一班皂隶衙役倒是倒了大霉,一个个被山风吹得清涕长流,说话都有些呜囔呜囔的。
赤霞之间,有一柄火剑直刺而下,在光天坛四周划出了一个浑圆剑圈。
但是似魏野如许,以一人之力,催动一山灵枢地气,以南岳衡山真形图为基,等若将七十二峰十足归入阵局之间,倒是一件既卤莽又事倍功半的凶恶之举。别的非论,如果平常修道之人,若在南岳地界妄用南岳衡山真形图为灵引,催发七十二峰地脉灵枢运转,那便成了货真价实的他杀行动。
不过那毕竟只是在能级不敷的时空中取巧。
光天坛与青玉坛两处福地同时闪现,回禄峰顶顿时浮出一轮赤霞,仿佛朱镜浮天,遍照衡岳七十二峰。
这方才呈现的泉池间,细碎水泡如蟹眼,如鱼目,滚荡在水面间,一阵阵的热浪蒸汽拂面而来。
如何讲?
衡山上的那些琐事,仙方士倒是浑然不知,只是手中持定丹灵快意,向着回禄峰顶行来。
间隔回禄峰顶比来的人们,非论是在回禄殿前照看香火的庙祝,还是挑着产业怜惜古刹成灰的和尚,或者那些早已经欣喜如狂的朝山香客,一个个都向着上封寺——
四周几处寺院不过两三进的院子,固然多是唐宋年间的禅门大德们留下的古迹,却实在不是住人的处所。上封寺号称敕建名刹,客房倒是很多,但是上封寺方丈三催四请,却全被申知县推委了一个洁净,宁肯给舍茶的小亭蒙上布幔,怀里揣上手炉,在虽是晚春却仍然北风料峭的山头挨冻,也不到上封寺里去安息。
但反过来讲,赤云桥上七十二峰山灵现形,所敬的也不是某个仙方士,而是他手里的丹灵快意。至于魏野,在七十二峰受地气灵枢移转、并朝回禄之局里,只比撑着丹灵快意的红木底座强一些,善能御风而行,能够托着这支快意直上南岳最岑岭罢了。
赤霞当中,仙方士迎着一众陪侍仙官真形,走到了南岳帝君法相之前。
“见过南岳衡老虎。”
当下也有喊南岳圣帝的,也有喊衡山圣公的,但更多的人,只是拜倒在山间,大喊“神仙”不断。
魏野戴浮筠竹冠,着青溪道服,佩青绶银印,踏庚辛风岩之虎。
从山腰到山顶,那些小庵小寺非论,福严寺、方广寺、祥光寺、高台寺、衡岳寺、弥陀寺另有新老两家南台寺的当家和尚,现在瞅着上封寺中人,眼里就快冒出火来——大师都是佛门弟子,也都出了家改姓了释,固然宗派有别,师传分歧,可总归也算是一家人。为甚么你们上封寺就这么得天独厚,庙固然被烧了个一干二净,反倒又从天而降下这么大一注财路,只是坐等着银钱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