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沙哑的声声响起,两个“人”说了好久,仿佛在争辩甚么。高肃想起姆妈讲过,惊蛰这天,家里要从里到外打扫一遍,不然不洁净的东西复苏,睡觉时会被鬼压床。这些东西不害人,吸饱了活人的阳气就会飘走,用力蹬脚就能把它们抛弃。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院子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惊醒。正要起家,却发明身材不能转动,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闷得喘不过气。门被推开,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走到床前。他甚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冰冷潮湿的气味喷到脸上,冰冷的手摸着他的额头,说着奇特的说话。
在梦里,他被吊在木架子上,渐渐坠入一缸烧红的铁汁。钻心的疼痛把他惊醒时,面前尽是父亲、哥哥们,另有摆布来宾镇静残暴的神情。
白叟吃惊地捡起石头,一把扯住高肃:“这是谁给你的?”
他不明白为何族人如此冷酷,姆妈含着泪说道:“肃,很多事情不晓得最好。长大必然要做个好人。”
“异人天生异相,这是龙脸!有点耐烦。”黄衫白叟顶了圆脸白叟一句,摸摸高肃的小脑袋,“你叫甚么名字?”
因为他一向做恶梦。
“任务失利了,找到有甚么用。”一个圆脸老头从街角转过来,举着酒囊子灌了一大口,“兰陵酒一点也不好喝。”
圆脸白叟老脸一红,蹲在高肃面前,顺手递过酒囊:“兰……小兄弟,喝两口压压惊。”
黄衫白叟憋着笑轻咳,圆脸白叟昂首怒瞪黄衫白叟:“我在摸骨看相!”
圆脸白叟差点把酒喷出来:“长得也太丑了!”
高肃吓得向后退,摸到一块坚固的东西,拿起一看,是一张人脸大小的青铜龙牌。
“我……我不晓得。”
高肃冒死挣扎,白叟却很有力量,手像铁箍把他紧舒展住。
饿了的高肃就在厨房寻些残羹残羹,吃完回破屋盖着薄被,蜷成一条小狗,睡得很不结壮。
高肃不晓得白叟要干甚么,越来越慌乱:“放开我!你如果喜好就拿走!”
“应当是两天。”黄衫白叟拇指搭在知名指上计算着。
高肃瞧瞧这个看看阿谁,圆脸白叟又灌了口酒,喷着酒气说道:“小兄弟,回家吧。三天以内,我们会去找你。”
八岁的高肃从未见过母亲,父亲不喜好他,兄弟们的眼神里只要鄙夷和嘲笑,只要大哥高孝瑜偶尔和他说几句话,仿佛“高”这个姓氏和他底子没有干系。
“哇!”高肃委曲地哭了。
这句话伤了高肃的自负心。高氏一族以漂亮萧洒闻名北齐,唯独他斗鸡眼,塌鼻梁,鼻孔朝天,下颌和嘴巴向前高高凸起,长得非常丑恶。没有人情愿多看他一眼,或许这是家人不喜好他的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