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竹溪里,我就像回了家。这十年,您待我不比老头儿差。我当你像亲叔一样。”穆澜拿着酒瓶摇了摇,没酒了。她举起酒瓶往院子里猛地砸了下去,摇摇摆晃走向本身的房间,“别挡了,我都看到了。明天我才晓得。本来您的主子是穆胭脂。奉告她,八月十五早晨,我在老头儿坟前等着她。这两天莫要来找我,我想在家里平静平静。”
熟谙的风景一入眼,她就生出鸟归巢般的眷恋。
哑叔沉默了,竟然又比划起来。
穆澜是懒得与官员们打交道才用心装病。扬州官员们献殷勤,驿馆来往人多,她揣摩着穆胭脂也应当等得急着了,这才在仲秋节前三天回了竹溪里。
她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没有半点悲伤的模样:“……我受伤逃进了下水道,勉强能站直了身材。都说伤口上洒盐疼得很。没腰的污水刚好浸到我腰间的伤口,疼得都没了力量。我一向防着穆胭脂。回身的时侯想,说不定我想错她了呢?好歹把那本书给了她,做了十年母女,最差的结局也就是扔下我,让我自生自灭的吧?她还是捅了我一刀……明显防着她,我都没有避开。不是因为受了伤比平时痴钝。而是我也在算计。真让我避开了那一刀,我担忧避不开她致命的第二刀。老头儿常说我聪明,她真被我算准了,没有杀死我。可不就让我活过来了?”
回到房中,哑叔关了房门,将信封拿了出来。他的手指颤抖起来,吃力地咽了口唾沫,将信纸抽了出来。
连比带划,穆澜明白了他的意义,哈哈大笑起来:“我与穆胭脂势同水火。将来我还能拿这枚棋子求她帮我一次忙?哑叔,民气是会变的。特别是女民气,海底针哪!”
周年祭前一天的傍晚,雁行来了。送来了祭奠所用之物,带来了四十九个和尚,四十九名羽士。杜宅前的空位被林家雇来的人搭起了宽广的竹棚。林家的管事批示着人安插起来,阵容场面不亚于杜之仙过逝时的丧礼。
哑叔伸脱手拦住了他。
当初哑叔悄悄给了她,就必然晓得内幕。穆澜信赖,哑叔晓得的内幕不止这一点。她顺了无涯的情意回扬州,是为了顺手将核桃捞出宫,引出素公公。也是为了祭拜师父,找哑叔弄清楚内心的谜。
穆澜也不提那封信和穆胭脂。
哑叔端着佐酒的小食放在结案几上。他重视到穆澜的目光,想起杜之仙归天前的情影,眼神随之变得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