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圣旨的统帅将士个个如临大敌,可恰好长安四周不见敌踪,连叛贼山匪都不见一个,卑职们也不晓得这是如何一回事?”
“贵、贵妃娘娘——”
侧卧龙榻,袒胸露背、肩膀胸前至肋下缠绑着白布的匡宗,身上负伤,本已极度恼火,回宫后又得知自个的三个儿子竟然被人毒死了,顿时肝火攻心,旧疾又犯,先前狂躁发怒,现在被太医丞四渎施针压抑了疼痛,怠倦感涌上来,神情顿时委靡了很多。
……
“贵妃娘娘觐见——”
逃了便逃了罢,六皇子背后毫无权势,又仅仅是个十岁稚童,成不了祸害。
……
“主子们问过各院各司,方才得知,戌时有人运馊水出宫,推车的几个宫人还咕哝了几声,说此中那一车馊水比昔日里的分量重了很多,有人暗里揣测——六皇子是不是因为惊骇,偷偷溜出宫去了?”
龙榻前,搬凳而坐的,是一个边幅清秀,左边额头到眼角之处却落有一道极深伤疤的年青男人,此人身着太医丞的官服,正在给负伤卧于龙榻的匡宗施针,银针入穴,压抑了旧疾复发、以及左胸靠近肩胛的深深箭伤所带来的剧痛。
跨太高高门槛,进了天子寝宫,蓥娘一步步走向龙榻那头。
缓慢穿行于九曲回廊,远远抛开那些侍从,在回廊一处拐角,蓥娘略微昂首,瞥了廊柱前肃立的禁军侍卫一眼,那侍卫躬身以礼时,微微爬动嘴唇,低促道:
高公公在殿外大声通报。
“如何受伤了?”蓥娘满面体贴之色,扑到龙榻前,看匡宗身上的伤,顿时泪水盈眶,怜惜不已地颤呼一声:“圣上!”在匡宗感喟着抚她肩头时,低头抹泪的她,嘴角泛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本宫这不是来了么,快去通传吧。”
高公公惊诧,拔脚急追了一阵,这才发觉:娘娘脚力极好,走得缓慢,一阵风似的去远,叫人追逐不及。
听到高公公殿别传话,幔帐翻开后,闻得脚步声移来,正在给暴君施针的四渎,抬起眼来,刚好与蓥娘的视野撞个正着,二民气照不宣地互换个眼神,又不着陈迹地收回目光。
“娘娘,此番照顾圣旨、虎符,前去调兵的人,您一准儿猜不到他是谁,此人并非兵部尚书兼护国大将军王冕,而是此番御驾亲征时沿路服侍圣上的近侍宦,刚被汲引为内侍监总管的厉公公。”
“娘娘,东宫詹事与内侍宦十七公公的证词供词相互违异,詹事指证太子毒杀祁王他们,十七公公则坚称太子也是受害者。太子与祁王他们一道中了毒,只不过太子自幼吃多苦口良药,体质异于凡人,中毒后堕入昏倒,另有一口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