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盼卿低头站着,神情庄严。

但颜钧人高马大,身量健硕,他的侍从生生比他矮了半头,抱他起家,甚是吃力,咬紧了牙关还几乎把他扔到地上去。

但她脸上的神采倒是澹泊的,宁静的,仿佛已经看到了此岸。

侍从见他面色衰颓衰弱,仓猝将他再抱到床上。

躺在床上的颜钧却浑身止不住的颤栗起来,他那么高壮的人,此时却颤抖不已,在床榻上缩成一团。

“我这么做,天然有我的来由!滚出去!”颜钧低喝一声。

屋子里过分温馨,刀重重砸落在地,竟还收回了震颤的反响。

“我的仇,已经报了!”刘盼卿跪在地上,把掉落在地的木牌一个一个都捡了起来,谨慎翼翼的抱在怀里,“我的家人已经看到了,看到你承认罪过,看到你伏法我刀下。”

世人眼看着,看着那木牌和黄纸都归于灰烬。

刘盼卿俄然收回了他的刀,咣的一声把刀扔在地上。

颜钧脸上已经赤色全无,唯有那一双碧色的眼睛里,血丝爆红。

刘盼卿却生硬的站在火堆旁,看着大火将木牌吞噬成灰烬……

哗——火苗猛蹿了一下。

“反噬之力如此之大……真叫吾始料不及……”颜钧喃喃自语道。

他牙关紧咬,却仍旧忍不住低吼出声。

木兰愣了愣,“那你还不脱手?”

“都在这儿了!”紫阳道长气喘吁吁的从外头返来,手上还拿着很多张黄纸朱砂写成的符箓。

院子里有很多侍卫,另有未分开的学徒,但没有人说话,满院只要干柴燃烧的声音。

木兰神采怔怔的。

侍从忍不住皱紧了眉头,“郎君?郎君?”连唤了几声,床上的人都抖如筛糠,无所回应。

刘盼卿口中喃喃,他俄然抬手,把怀里的几只木牌都扔进了火堆里。

“道行真是高深!如有机遇,老道真想拜见一翻!”他说这话,猛地抬手,将本技艺上的黄纸也投进了火里。

侍从连碎瓷片都没顾上扫,便慌镇静张的退出了客房。

“噗——”人高马大的颜钧,正坐在堆栈上房当中,临窗看景,却俄然捂着胸口,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乔木嘴巴张了几张,都没能发作声音来。

“不必了……大夫救不了我。那阵堆积怨气,能激起在阵中人的愤懑愤恨……乃是操纵民气中的恨意来伤人……现在人不被恨摆布,反倒……呵呵……”颜钧嘲笑一声,嘴角却不住的往外滴落鲜血。

木兰皱眉睁眼,“你不报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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