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权见他们伉俪父子,一派雍雍穆穆,独衬得本身如同外姓旁人般,只觉骨鲠在喉,随便吃了几口,也如同嚼蜡,难辨滋味。皇后含笑看了看席间,叮咛宫人道:“太子平素爱吃甜食,将梅子姜、雕花蜜煎送去给他,请他尝尝。”定权起家道:“臣谢皇后殿下。”天子面色不由一沉,讽刺道:“你既然具服前来,为着这些许小事又向你母亲用官称,何不将全套戏做足,也显得更持重些?”
及至今上正寝晏安宫外,三人整肃仪容后,恭立于檐下。少顷,便有内臣出殿通传说天子召见,将三人引入暖阁。冬至方过,按制旬休,七日内并不设早朝,天子起得也比平素稍晚,此时方筹办用早膳。见定权等人入内,笑道:“想来你们也还没用过早膳,过来陪朕一起吃罢。”忙有宫人前行移案布箸,通传膳所,为三人在天子座下设席。三人谢恩后分坐,尚未及举箸,便闻帘栊摆动,衣香袭人,阁内含笑转进一个靓妆贵妇,着大红短上襦,碧色销金长裙,双裙带长垂至地,高髻未冠,髻上一转插着十数支花头金钗,额上两颊皆贴珍珠妆饰的花钿,身后簇拥着五六个锦衣丽服的妙龄浑家。贵妇进了暖阁,摆布一傲视,顿觉脂粉荣艳,色彩骄人。皇太子三人忙又站立见礼,诵道:“皇后殿下万福。”天子却并无行动,只是看着她笑道:“你总算是插戴好了,我们可都不等你了。”
浑家们嘴上固然说得不堪,还是当这是件极严峻事件,聚在一处会商不住:“不想她常日一声不响,临事却果然有些手腕。”“那陈氏好歹是浑家出身,传闻边幅也极美,更何况自殿下元服搬家便在身边奉侍,也就不说了。只是殿下却又看上了她甚么?”“以是我方才说人不成貌相……”
皇后落座后悄悄看了他一眼,笑问道:“太子一早便从西府过来,但是辛苦了。”定权微一躬身,答道:“臣不敢当。”皇后又转向齐赵二王笑道:“你们也是,大寒气候,难为一大早就起来,多用些吧。哥哥儿喜好鲥鱼,恰好你爹爹这里本日有,算是你的口福,只是把稳多刺。”又转问定楷道,“五哥儿喜好甚么,叫你爹爹赏你。”定楷笑道:“我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