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看着定楷屏退宫人,本身边挑刺边渐渐食鱼,随口笑道:“本日无朝,私服便可,何必穿得如此烦琐?”定楷投箸答道:“臣等不知陛下赐食,以是未及换衣。”定棠看了看上首定权,笑道:“我们晓得殿下必着公服,是以不敢冒昧。”天子闻言,目光一转,从定权身上掠过,便不再提起此节。转口复问定棠前日去京郊犒军的事情,又问定楷克日出阁读书之事。
蔻珠本日已经换作了团领袍,腰上黄外加束革带,一副平常宫人的装束,见到阿宝,拉着她的手笑问:“新衣服可还称身?”摆布看了看,又道,“你来得太急了些,只好先领了现成最小的一身,不想穿戴还是大了。袍子向上折折,带子束紧些,且耐烦穿几日吧,我就知会有司替你量身新做。”阿宝推让道:“不必烦劳朱紫,这模样便很好了。”蔻珠笑辞:“你这么叫我,可不是替我肇事?看年纪我必虚长你几岁,如你不嫌弃,叫我声姊姊也可,直呼我的大名也可,我的名字他们早说给你了罢?”见阿宝和婉点头答允,又笑道,“衣服的事情,却由不得你。你情愿替殿下俭省,只怕殿下一定应允。不瞒你说,殿下平素在这些事上有些留意,你这几日且还休到他面前去走动,免得惹他骂你,相互不痛快。”又促膝向她细细传授了很多太子去处的好恶风俗,又扣问了她来源家人等语。阿宝一一答复,亦一一记下。
隔日,公然有便人携西苑内侍总管周循之命前来浣衣所提调,一干同僚浑家未受半点泽被,反遭池鱼之殃,忿忿然并无一人前去送行。
定权沉默了半晌,离席膜拜,重新谢道:“臣谢陛下恩,谢皇后殿下恩。”皇后见天子面色愈趋丢脸,赶紧笑劝道:“这是节下,陛下便疼疼哥儿们,又来恐吓他们做甚么?”又对定权道,“三哥儿快起来,你爹爹是嫌你过分量礼,一家人私底下要如此,反倒感觉生分拘束了。你这孩子也是诚恳过分了些,竟听不明白。”天子置若罔闻,冷眼看了定权半晌,将手中金箸啪一声撂在食案上,道:“不必摆出这副向隅的态度,你不想留在这里,也无人强你所难。”定权微微一愣,躬身恭谨答道:“是,臣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