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冯妙已经明白了大抵，内心对卢清然更加鄙夷。范阳卢氏也算是王谢望族，家里甚么好东西没有，恰好要从冯滢这拿布料。不过就是对冯清跟着高太妃协理六宫不平，又不敢对冯清如何，只能把怨气撒在文静多病的冯家小mm身上。
裁制春衣的份例，直到三月末才送到各宫各室。往年这个时候，春衣早已经上身了，本年各宫妃嫔却还都捂着厚重的夹棉冬衣，都不免有些牢骚。客岁刚入宫时的春衣色彩光鲜，也不好拿出来穿。
布料模样送到华音殿时，冯妙看似随便地翻了翻。绫、罗、绸、缎、丝、帛、锦、绢，含义各不不异，要不是听过王玄之讲授，她也辩白不清。贵族人家的蜜斯，只认得几种最宝贵的料子和花色，至于辩白材质和质量，那是下人们要做的事。
冯妙手绣了一副百寿图，不求出挑，只求无功无过、不惹人重视就是了。
冯滢咬着唇，狠狠心跪倒在冯妙面前：“姐姐，求你救我，我……我已经不是完璧，如果被皇上发明，就是欺君罔上的大罪。我一人死不敷惜，恐怕还要扳连冯氏满门。”
高太妃叫人拿了果子来，摆在面前给拓跋恂拨弄着玩，口里的语气却淡淡的：“都是本宫的孙儿辈，哪能不靠近？”
她见内里只要两匹素色的轻罗，便指了那两匹，又和颜悦色地问那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接下来要去哪一宫。小宫女口齿聪明，答复说先让三位婕妤娘娘挑了，余下的拿到冯婉华和卢令仪那边去，再然后才遵循品级轮到其他的妃嫔和娘子。
这一夜又是翻来覆去、展转难眠，半睡半醒间，想起冯滢日日惊惧的模样，汗水几近打湿了锦被。面前一会儿是郭泉海的阴狠面庞，一会儿又是卢清然趾高气昂的谩骂，模糊仿佛有含混不明的声音在对她说话，却听不逼真。冯妙突然睁眼，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几近喘不过气来。
她叮咛忍冬：“比及那两匹布料送来时，你就说我指的不是这个，叫她们另换同色的其他布料来，随便甚么都能够，只是不要绢。”
她披衣起家，拉开团蝠藤萝纹窗幔向外看去，满庭无声的月色，才让她垂垂安宁下来。已经是婕妤了，间隔九嫔只要一步之遥，不成以在这个时候放弃。
冯妙心中酸涩难言，转念想起进门前看到的景象，又问：“那卢令仪也是来陪你说话解闷的么？”
“冯婉华倒罢了，昌黎王府甚么好东西没有？卢令仪倒是对衣裳布料很上心呢……哎？这匹水天碧色的十香绢看着也不错，色彩透亮，又不犯贞皇后大丧的忌讳，仿佛皇上也喜好穿天青色的衣裳来着……”冯妙说着话，脸上暴露倦容，“罢了，本宫挑得头眼昏花，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