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姑会心肠关上了门窗，退出去守在门外。
太皇太后把手向后一抽，羊皮手札便落回盒子里，她的手指一压，盒盖便“咔哒”一声合拢了。“你的父汗在信里说，你的生母，是他征讨四周的小部落时，抢来的女奴，带进王帐八个月就生下了你。”太皇太后的声音，带着非常安静的残暴，“因为他宠嬖的大妃一向无子，才留下了你，但他却不能把柔然王位传给你。”
“朕不是还平白搭上了一枚黄金锻造的令牌么，”拓跋宏用手指一下一下点着北地使节名单，笑着说，“不过，要紧的还是那封手札，言辞诚心，动人肺腑，朕把前半生攒下来的文采，都用在这上面了。”
他抬头望天，指节捏得格格作响。替太皇太后效力一次，并不是甚么难事。可这一次以后，他就永久有一个把柄捏在太皇太背工里，他仇恨被人威胁，特别仇恨被一个女人威胁。
郁久闾氏予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太皇太后有甚么事要我效力？”
她看着郁久闾氏予成垂垂发白的脸，持续说下去：“哀家记得很清楚，这封手札是六月送到的，圣旨一向拖到八月还没拟好。刚好这时传来动静，柔然前代可汗已经故去了。这封信就被压了下来，本来拟好的圣旨内容，也就变了。”
拓跋宏悄悄点头：“你说过这香料里加了夜来香的花粉，会让人胸闷有力、昏昏欲睡。朕只要太皇太后不再干预朝政就够了，毕竟她哺育教诲过朕。”
“今晚必然有人要睡不着觉了，”拓跋宏起家，闲闲地踱了几圈，叫内监取过宫纱灯笼来，“朕可要去睡了，明天朕还另有大礼送给他们。”临出门时，他才回身对冯诞说：“你替朕练习的那些人，很好！”
冯妙看着屋外几近一动不动的日影，手里握着一把五色琉璃珠，愣愣地入迷，那是她离宫时从奉仪殿悄悄带出来的东西。
“皇上是说美人夜来么，”冯诞暴露一丝隐蔽而难过的笑来，“已经给太皇太后送去了，只是还没有那么快见效，要再等上些日子。”
冯诞眼中有流萤似的亮光一闪而过，很快化成一抹落寞：“美人夜来用新奇花叶做成，要用快马运送，三内用完。残留的香味，结果已经不大较着了。”
“当年你的父汗沉痾垂死时，曾经写信给大魏天子，要求持续册封他的担当者为柔然可汗，并授予尊号。”太皇太后细心看着羊皮手札上的字，渐渐地说，“但是他选定的担当人，本来并不是你，而是你的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