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不屑地嘲笑:“对待听话的马,天然是如此,可如果那马性子太野,就要看手里的鞭子够不敷狠了。”
两人闲闲地聊到子时将过,内监刘全脚步仓促地出去,附在拓跋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拓跋宏凝神听着,舒展的眉头垂垂伸展开,朗朗地笑着对冯诞说:“北地使节居住的颐春园里,抓住了一名窃贼,刚巧柔然、高车、吐谷浑的首级都在那边,把这偷鸡摸狗的小贼关了起来,却不准人张扬。”
她从手边拿过一只镶着猫眼石的金盖小盒,从内里取出一张羊皮手札,缓缓展开了放在面前打量。信是用鲜卑语写成的,一角还挂了一只用金环穿戴的兽牙,那是柔然最高统治者的标记,在柔然人眼中,便与中原王朝的玉玺差未几。
她看着郁久闾氏予成垂垂发白的脸,持续说下去:“哀家记得很清楚,这封手札是六月送到的,圣旨一向拖到八月还没拟好。刚好这时传来动静,柔然前代可汗已经故去了。这封信就被压了下来,本来拟好的圣旨内容,也就变了。”
冯妙看着屋外几近一动不动的日影,手里握着一把五色琉璃珠,愣愣地入迷,那是她离宫时从奉仪殿悄悄带出来的东西。
郁久闾氏予成很快便来了,以草原部落的礼节向太皇太后问好,语气恭谨客气,言辞间却寸步不让:“太皇太后大抵没有真正养过马,要想让马儿跑得快,光靠鞭子是不可的,还要给它充沛的水和草料。我们柔然,每年四周迁徙,就是为了寻觅最肥美的草场、最甜美的水源,用来放牧我们当作朋友一样的爱马。”
“皇上是说美人夜来么,”冯诞暴露一丝隐蔽而难过的笑来,“已经给太皇太后送去了,只是还没有那么快见效,要再等上些日子。”
“朕承诺,只要他替朕做成一件事,便以方山为界,将北面的山林草场,全都给他放牧跑马。等今后朕的长公主出世,再与他结为后代亲家,世代交好。只不过――”拓跋宏的目光从绘着北地山川的舆图上扫过,“朕的手札没有称呼,也没说那是一件甚么事。”
三天以后,是太皇太后和天子巡查方山永固陵寝的日子,只要侍卫随行,其他人等都留在行宫以内。可贵忙里偷闲,行宫的保卫也松弛下来。
不知不觉,他顺着行宫内蜿蜒盘曲的巷子,竟然越走越靠近宗亲贵胄的住处。不远处,婢女模样的人,正带着几个小丫头晾晒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