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夏初七仰着头，目光温和的看他，莞尔一笑。
他们在嘲笑赵樽的软弱，在嘲笑他们曾经视为豪杰的人，竟是如此不如堪。
短促的一声闷响后，他话未说完，双目猛地一瞪，只听得“扑”一声，一口鲜血便顺着唇角溢了出来。紧接着，他有力地倒在了少女的身上，至死也没有合上双眼。
“大丈夫可杀，不成辱。我北平百姓，受了晋王殿下的恩德，方才得享这两年的承平与温饱日子，眼下晋王有难，我等如何能让晋王受辱？老子不怕死，狗日的京军，狗日的天子，来吧，杀了我，老子不怕，老子的女儿也不怕死……啊……”
“殿下，不成啊！”
围观的北平百姓暗里骚动着，也在窃保私语。
赵樽黑眸灼灼，一动不动，身上的披风被冷风一灌，高低垂起。
“爹——”
王贵的声音还在持续。
“不必。”赵樽粗糙的掌心抚了一下她的脸，捋顺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做这类事，我一人足矣。大师记着，下跪不是热诚，草菅性命，祸害百姓才是热诚。”
无数人都惊在了当场，看着他蒲伏的背上，那一柄带血的钢刀。
“阿七，我若下跪，你可会看不起我？”
王贵声音沙哑，仿佛也严峻起来。
老匹夫声音一落，便有晋军大喊。
“晋王殿下，早知你南征北伐，功劳出色，战无不堪，老夫一向佩服得紧，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徒有浮名罢了，甚么冰脸战神？狗屁！除了做乌龟，老子欺到你头上了，你又能如何？你不是珍惜子民，悲悯百姓吗？怎的，眼睁睁看着你北平的属民被杀，都不肯冒头？”
“慢着！”就在王贵数到“九”时，他突地暴喝一声，“本王这便开城门，跪出去。”
一抹猩红刺目标血，从那名兵士的胳膊上流了下来，也从少女的嘴里，流入了她的脖子，流遍了她薄弱的身子……不过也只一瞬，她便松开了嘴，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不会，我会陪着你跪。”
“三！”
全部永定门，无人不心跳加快，夏初七也攥紧了拳头。
他声音刚落，又是一阵阵异口同声的哭泣和禁止。
在王贵的报数声里，第一个兵卒手上的大刀已经对准了一个少女的脑袋。那女人穿了一身带着补丁衣裳，蜡黄的小脸，尖尖的下巴，肥胖的肩膀，一看便是营养不良的模样，年纪约摸才十一二岁，被刀顶着脖子，身子便抖糠似的颤抖起来，一双无辜的眼睛巴巴的看着城墙上赵樽，青紫的嘴唇却发不出半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