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明白太后话中所指,只得赔笑道:“皇额娘担忧端淑长公主,儿臣和皇上内心也是一样的。这日子皇上在勤政殿里与大臣们议事,忙得连炊事都是端出来用的,不就是为了准噶尔的事么?”
中宫接连有喜是合宫欢腾之事。有了永璂的出世,这一胎是男是女仿佛都无关紧急了。于如懿而言,再添一个皇子当然是锦上添花;但如有个女儿,才真真是后代双全的知心暖和。
或许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肾气衰弱的病症,跟着十阿哥的日渐长大,并未有所好转,反而垂垂成了扼住他生命的一道绳索,并且越勒越紧,仿佛再一抽紧,便能要了他的性命去。
因着如懿生下了嫡子永璂,天子圣心大悦。蒲月之时,再度大赦天下,减秋审、朝审缓决三次以上罪。这本是天下承平的功德,但是,国中这般安宁,准噶尔却又垂垂不温馨起来了。
云彻淡然一笑,了然道:“嘉贵妃凭甚么关键微臣?宫中谁容不下微臣,微臣明白。”
太后的幼女柔淑长公主便陪坐在太后膝下垂泪,一身宝石青织银丝牡丹团花长衣,棠色长裙婉顺曳下,仿佛流云。柔淑戴着乳红色玉珰耳坠,一枚玉簪从轻挽的如雾云髻中悄悄斜出,金凤钗衔了一串长长的珠珞,更添了她几分婉约动听。而此时,她的温婉笑靥亦似被梅雨时节的雨水泡足了,唯有泪水潸潸滑落,将那宝石青的衣衫感染成了雨后淋漓的暗青。
那段时候的储秀宫老是模糊透着一股阴云覆盖的气味,哪怕太后和如懿已经遣了太病院最好的太医守在储秀宫延医问药,但意欢模糊约约的哭声,仿佛表示着阴霾不会散去。
这话说得不软不硬,既将本身抛清,又提示太后内宫不得干政。太后眸光微转,取过手边一碗浮了碎冰的蜜煎荔枝浆饮了一口,略略润唇。
只一语,便是挑破了各种无法。太后即使位极天下群女之首,但天子实际并非她亲生,很多事她虽成心,又能何如?
入春以后,为了让十阿哥养息得更好,也为了如懿能好好儿养胎,天子便照顾太后与嫔妃们去了圆明园暂住怡情。
柔淑长公主勉强笑道:“这汤羹很清爽,儿臣看着也有胃口。皇额娘便尝一尝吧,好歹是皇嫂的一份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