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醉意深沉,口齿含混而迟缓:“她们是貌美,但是仙颜和仙颜是不一样的。颖嫔是北地胭脂,忻嫔是南边美人,晋嫔是世家闺秀,庆嫔是小家碧玉。而你,令妃你……”他伸手珍惜地抚摩嬿婉月光般洁白的脸,“你跟如懿年青的时候真是像。偶然候朕看着你,会觉得是年青时的如懿就在朕身边,一向未曾拜别。”
嬿婉沉默垂泪:“本宫也想有好一点儿的出身,也想有先生教习诗书。但是本宫的阿玛在时得空顾及这些,贰内心只要儿子,没有女儿。等阿玛过世了,便更没有如许的机遇了。本宫常常见皇上和皇后议论诗书,内心老是恋慕。为甚么本宫前半辈子,就这么潦草率草畴昔了。”
她轻吁一口气,以此来平复本身荡漾如潮的表情。她擎起酒杯,冷静地斟了一盏,抬头喝下。酒液虽有辛辣的甜美,入口的一瞬倒是清冷。她又斟一盏,看着白玉酒盏小巧如冰,剔透如雪,而那虎魄色的酒液,连得宠的忻嫔和颖嫔也不能一见。唯有她,伴随君侧,能够随便入喉。
进忠死死地攥动手钏,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十月二十三的夜,已经有疏疏落落的清寒,殿中的宝珠山茶巨大嫣红的花盘慵慵欲坠,红艳得几近要滴出血来。每一朵花的花瓣都繁复如绢绡堆叠,映得嬿婉的面庞失了赤色般惨白。
进忠忙打了个千儿道:“主子多谢小主赏识之恩。”
嬿婉取过一双翡翠嵌珍珠手钏套在玉臂上,笑吟吟道:“本宫肯惯着进忠,那是进忠有值得本宫惯着的处所。进忠,你说是不是?”
如懿含笑道:“本朝并不过要立嫡之说。太祖高天子努尔哈赤立过量位大妃,元妃佟佳氏生了褚英和代善,继妃富察氏生了莽古尔泰和德格类,最后一名大妃乌拉那拉氏生了阿济格、多尔衮和多铎。但是最后继位的倒是生前为侧妃的叶赫那拉氏所生的太宗皇太极。说来太祖暮年也不过是庶子罢了。以是本宫看来,只要有才学,能为江山出谋着力,才是皇上的好儿子。我们非论嫡庶,只论贤达。”
有泪光在嬿婉眼底如星芒一闪,很快便消逝不见。嬿婉站直了身子,声音刹时清冷如寒冰般坚固:“是。我们只看今后!”她顿一顿,“春婵,本宫和皇后的脸像不像?”
嬿婉目光冷厉,看了看被进忠扯过的袖子:“陪本宫去换衣,这件衣裳剪了它,本宫不想再穿了。”
心念扭转如疾电,嬿婉沉闷的心头顷刻被照亮,微微一笑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