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得了好东西,内心也有几分欣喜,因而拿了字帖去养心殿向沈徽复命,才走到殿门前,听到里头传来一阵欢畅的笑声,不消辩白,也能晓得是沈徽和秦若臻二人相谈甚欢。
殿前内侍见了他,忙躬身施礼,却笑着摆手,“皇上和娘娘正说的欢畅呢,大人且别打搅他们。”说着向殿中努嘴,解释给容与听,“前阵子,皇上犯愁赈灾的事儿,每天都愁眉不展。娘娘发起宫中省俭用度,又让宗人府的淘汰了宗室用度,还号令京里三品以上的大员,并那些皇商们捐资,一时候很有效果。皇上可算是畅怀了些,这几日都和娘娘一起批折子,早晨再一道回交泰殿,连平常谈笑的时候都多了很多。”
“你可别这么说,我担不起。哎,话说都这会儿了,各处的炭敬也都送出去了,有好几个都是送到我这儿,倒是指名要给你的,托我送到你那儿去,如何着啊?本年还是不要?”传喜微一感喟,苦口婆心的劝道,“实在大可不必,这弊端是断不了根儿的,只要厂公大人您得蒙圣宠,他们可不管你收不收,也得把东西提早预备下。你也是,就赏他们个面子又能如何?东西能够收下,至于办事,那就看老子表情不就完了嘛。”
半晌,他指了指手边兔毫盏,“林先生点茶的技艺,想必必然很高深吧?”
传喜顿时大惊,不由张口结舌,“你还真买它啊?两千两啊,兄弟!那但是你那皇庄一年的进项!皇上给你的恩情,你就……就这么用。唉我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容与谦笑道,“忸捏,国朝现在不尚团茶,内廷供奉也多为散茶。林某实在对茶艺甚为陌生。”
求同存异,这是他和这个期间最有话语权的在野知识分子,所能达成的共鸣。固然读书人和朝中要员不头,但能见到如许的大儒,获得他一份了解,也可算是聊以安慰。
嗬,号称天下第五大行书的韭花贴,容与也只在宋人宣和书谱中读到过对它的评价。怀着猎奇,他问,“这又是谁送的?”
听了半晌,只觉内心一阵沉闷,他冲那内侍点头笑笑,便回身欲拜别。
因而这年冬至,容与一行人回归禁城。孙传喜亲身在东华门驱逐,甫一见他就仰脸笑道,“可算把你盼返来了,前阵子忙得脚打后脑勺。这下好了,内廷差事偿还,我总算是能过个结丁壮了。”
成若愚笑而不语,想了一会,捻须道,“愚与林先生本日之论,恰好似北宋司马光与王安石之争,都是为一个利字。既然相互都说不赢对方,不如我们也来仿效前人,斗试一番茶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