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楠咬着唇,半日发狠道,“因为厂公欠小人和小人母亲,一个完整的嫡亲。”

容与好整以暇,看着对方眼底一点点生出焦炙愤激,还是淡淡一笑,声音却冷了下来,“这话更教人不解,仿佛是岑佥事狭私威胁在前。所谓世法划一,叨教佥事读书济世的初志是甚么,为官入仕的目标又是甚么?寒窗十载,苦心孤诣,却本来存着挑三拣四之心。莫非是嫌官阶不敷,还是担忧升迁太慢?究竟是哪一条让你感觉不满?如另有自知之明以为才气不济,大可向朝廷请辞。如想要一蹴而就,那么可有考虑过你本日言行,对旁人难道太不公允?”

话锋转过,他再道,“慎有一门生,为万岁爷亲点,列今科二甲第三。唱名之日,万岁曾揭示过一篇高论。那门生旁的到还罢了,便是记性甚佳。提及暮年曾有幸拜读过厂公文章,对遣词用句略有晓得。便对慎说了一个不便与外人言的猜想,倒是那文章原是出自厂公之手。”

他夙来行事给人留余地,可自有一股清刚之气,也不起火,只淡笑道,“令高徒怕是自误了,林某向来视恩科得选之才俊为国朝将来股肱,毫不存任何公允。且林某记性不大好,却不知何时何地与令高徒结下过缘分,待他日得闲,还请项大人引见一番。”

“不然,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并未几。”陈阁老拈须,目光在权铛精美的眉眼间流连,“老夫素好释道,曾见金刚经上有一言,曰无我相,无人相,无寿者相,无众生相。敢问厂公,这四相皆为何解?”

容与轻声一笑,“你我既无前缘,何来嫌隙?岑佥书此话疑点颇多,我看毕竟是你多虑了。”

陈阁老乜着他,哼笑一声,“他若只知人云亦云,自不敷惧,若只知自发得是,也不难参劾,最怕他晓得甚么时候该人云亦云,甚么时候又该自发得是。不管何种样人,他俱能有体例安抚,若不是他身份敏感,只怕世人都教他收拢了去。我冷瞧了半辈子,宦海上多少人都做不到这一点。”

容与摇点头,“我骗你甚么?又何曾承诺过你甚么?”

和文人说话少不了打机锋,和武人则能够直来直去。有人仗着和他熟悉,上前相邀,不过是吃酒划拳那一套。容与不算精通,大抵晓得划拳行令的端方罢了。所幸这个游戏全然难不倒他,宿世身为理科生,他对数字特别敏感,加上本身反应又快,因而一来二去,竟也赢过那帮兵痞好几轮。

这回并没多想,容与接口应他,“处大家间,既要懂人云亦云,也要会自发得是;既能和至雅者曲高和寡;也要能融入阡陌尘凡,做一个下里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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