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好气地接了果子,瞥见她手背很多被荆刺割开带了血渍的细口,神采愈发沉得滴水,干脆背过身进了内屋。
夏树直嚷嚷这果子如果能卖得钱,明儿就去山里把那树果子都给摘返来。
“嗯?”
估计是陈年旧怨,夏老爹家又太穷,爷奶二叔之类都是形同没有。
屋外星光点点,夏虫夜鸣,明显还是秋老虎闹得帮凶的时头,夏豆的心却冰冷成一片。
到了早晨吃夕食食,几个小的果然因吃多了果子,牙齿都酸软的咬不得东西。
世人尾跟着呼喊着赶着牛车上路。
村头里正与几个村里的叔伯赶着几辆牛车,上头垒满了村里各家凑的粮食,见了夏老爹带着夏豆来,都不免诧异道:“姐儿这是要跟着去?”
“哎哟!娘,您看看我这碗还没刷呢,夏荠,你吃了没啊,吃了从速跟姐刷碗去。”夏豆双手一拍桌站起家,在李氏再说话前从速扯了夏荠就走。
老牛负了东西都走得稳慢,世人只得缓了步子不时催赶,夏豆背些篓子一起尾随,愣是式微下多少脚步。
“阿谁,娘,王婶的娘家的火伴儿吴姑子的堂叔的儿子到了年纪,跟我们家有甚么干系啊?”夏豆撑着下巴皱起眉头不耐道。
领头的里正虽仍有不满,见那大庆先应下了,便也没再做恶人,只皱眉多盯了她几眼才回身赶了老牛走。
屋里的氛围跟着娘亲李氏喃喃细数声而变得凝重,小的几个低头喝粥都不敢弄出声。
很久后,李氏俄然唤了她一声儿,夏豆正在想事发楞忡。
李氏又掰动手指头一一数起,里正家两吊大钱说好年前得还上,庆叔半吊虽没来催,但也拖欠不过下春,另有王婶家的十个鸡子,赵叔家的两升白面...念到最后连借几块布头几根线都数了出来。
“是啊,夏老迈,我们但是去办闲事,你带着个拖油瓶碍手碍脚,哼,早晓得也不必叫你去。”又有一旁尖嘴猴腮的男人接嘴到。
屋里又传来李氏与夏老爹压着声音的说谈,只断断续续听得几句。
夏家的粮食不敷吃了,女儿拼集拼集也到了年纪,外嫁了出去,不但能少张嘴用饭,说不准还能得点礼金。
傍着松油灯的点星子光,一家子一人端一碗薄粥围坐成圈。
幸亏这餐食的是粥。
庆叔见着闺女机机警灵的模样,也乐得跟她夸谈。
夏豆单手撑在黑黝黝地桌案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一口抿一口,耳听夏家爹娘合计纳粮税的事儿,先前那点欢乐劲儿垂垂地消逝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