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二人有满腹苦衷,那里坐得住,意欲解缆。沈御史劝琪生道:“世兄现在改了姓名,令尊令堂又不晓得下落。世兄若只而北去访,就走尽天涯,穷年计月,也不能寻得着。依小弟鄙意,今岁是大比之年,场期在迩。世兄若能在此了局,倘然闱中对劲,当时只消多着人役,四路一访,再无不着。今徒靠着本身一人,凭两只脚,走尽天涯天涯,就是有些影响传闻,也还恐路上相左。而况传闻影响一些全无,焉能有着?还是与邹公先生,权在敝衙住两月,待世兄终过场,再定局面为是。”
祝琪生与邹公回身也回。邹公问道:“方才那御史,与贤婿有一面么?”祝琪生道:“他是家父弟子,又受过舍间恩德的。小婿与他曾会过数次。”二人一头说话一头走,才进得寓所,尚未坐下,已见长班出去,报老爷来拜。二人匆急之际,又没一个小厮,又没一杯茶水,弄得没法。只见沈御史已自下轿,踱将出去。邹公又没处躲闪,二人只得同过来相会。沈御史先就教过邹公姓名,后问祝琪生道:“世兄几时到这边的?怎不到敝衙来一顾。尊翁教员在家可好么?”祝琪生道:“小弟到才数天,不知世兄荣任在此,有失来叩。若提及家父,言之悲伤。暂退尊使,好容细禀。”沈御史遂喝退从人。祝琪生通前撤后,兜底奉告。沈御史恻然道:“曾闻得贵州劫狱之事,却不知世兄与教员亦在局中大遭盘曲。殊实可伤。”三人各谈了些闲话。祝琪生赧然道:“承世兄先施,小弟连三尺之童也没有,不能具一清茶,如那边?”沈御史道:“你我通家相与,何必拘此形迹。只是世兄与邹老先生居此,未免不便。不若屈至敝衙,未知意下何如?”祝琪生二人苦辞,沈御史再三要他们去。二人只得应允。沈御史道:“小弟先回,扫榻以待。”遂别琪生与邹公而去,留两个衙役奉侍二位同来。二人遂一同至沈御史衙中安下。
父逐飘蓬子浪迹,斑衣翻做楚猿啼。
一日,红须在寨中看兵法。忽小卒来报导:“古田县知县已死,倒是一个平主簿署印。赃私狼籍,倒是一头好货。特来报知。”红须道:“再去探听,访他是那里人,是何出身,一贯仕进何如,有多少私财。快来报咱。”不到一日,小卒来报导:“访得是浙江定海县人,原籍顺天,姓平名襄成,字君赞,原叫什枣核钉,今百姓呼他叫‘伸手讨’。资财极富,贪酷无厌。”红须闻知是枣核钉,怒发冲冠,咬牙切齿道:“这贼也有遇咱的时候!”忙请出祝公与雪娥蜜斯。遂言道:“本日你们仇敌平贼已到,咱去枭了他首级来,替咱仇人报仇,一灭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