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待诏接了银子,道:“小人便打在此。”
智深道:“两件家生要几两银子?”
智深道:“洒家只要打一条一百斤重的。”
那店东人道:“胡乱不得,师父别处去吃,休怪,休怪。”
智深掀起帘子,入到内里坐下,敲着桌子,叫道:“将酒来。”
智深道:“胡乱卖些与洒家吃,俺须不说是你家便了。”
智深道:“便你不说,比关王刀,也打八十一斤的。”
长老道:“虽是现在眼下有些罗噪,厥后却成得正果。没何如,且看赵员外施主之面,容恕他这一番。我自明日叫去抱怨他便了。”(世人哪晓得:长老也不是轻易当得的!)
店东人道:“师父,你好不晓事!长老已有法旨,你须也知,却来坏我们衣饭!”智深不肯解缆。三回五次,那里肯卖?
待诏道:“师父,肥了,欠都雅,又不中使。依着小人,好生打一条六十二斤水磨禅杖与师父。使不动时,休怪小人。戒刀已说了,不消分付。小人自用非常好铁打造在此。”
那打铁的看鲁智深腮边新剃,暴长发须,戗戗地好渗濑人,先有五分怕他。那待诏住了手,道:“师父,请坐。要打甚么糊口?”
待诏道:“小人这里正有些好铁。不知师父要打多少重的禅杖,戒刀?但凭分付。”
智深起来,合掌道:“不敢,不敢。”长老留住在方丈里,安排早餐与他吃;又用好言劝他;取一领粗布直裰,一双僧鞋,与了智深,教回僧堂去了。
智深固然酒醉,却认得是长老,撇了棒,向前来打个问讯,指着廊下,对长老道:“智深吃了两碗酒,又未曾挑逗他们,他世人又惹人来打洒家。”长老道:“你看我面,快去睡了,明日却说。”
智深跪下道:“今番不敢了。”(下次敢的。智深端的有分寸)
出得店门,行了几步,又瞥见一家酒旗儿直挑出在门前。智深一向走出来,坐下,叫道:“仆人家,快把酒来卖与俺吃。”
智深道:“俺有些碎银子在这里,和你买碗酒吃。”
听得那响处倒是打铁的在那边打铁。间壁一家门上写着“父子客店。”智深走到铁匠铺门前看时,见三小我打铁。智深便问道:“兀那待诏,有好钢铁么?”
智深道:“洒家要打条禅杖,一口戒刀。不知有上等好铁么?”
长老道:“既然削发。如何先破了酒戒,又乱了清规?我不看你施主赵员内里,定赶你出寺。再后休犯。”
酒保忍笑不住,等他净了手,说道:“长老请你说话。”智深跟着酒保到方丈。长老道:“智深虽是个武夫出身,今赵员外施主剃度了你,我与你摩顶受记。教你:一不成杀生,二不成盗窃,三不成邪淫,四不成贪酒,五不成妄言――此五戒乃僧家常理。削发人第一不成贪酒。你如何夜来吃得酣醉,打了门子,伤坏了藏殿上朱红鬲子,又把火工道人都打走了,口出喊声,如何这般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