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明白。”何侠抬头，又喝一杯。
“另有，如果时候晚了要在王子府用膳，记得……唉……这孩子……”
因为，他实在找不出另有谁能够和他一同喝这苦涩的酒，分享敬安王府这一片荒凉。
过往的一幕幕在混乱的蒿草、焦黑的壁瓦中忽远忽近，每一正法寂都伴跟着无数回想，挥之不去。
他报了深仇，博得了一个国度，却不晓得能把这个天大的好动静奉告谁。连耀天公主，都已不在了。
归乐众臣不安地骚动，何肃神采剧变。
他本来，只是风骚俶傥、笑傲四国的小敬安王。
昔日来宾盈庭、车水马龙的气象，历历在目。
酒入愁肠，更添愁意。
酒水菜肴鱼贯奉上，何侠端坐庭中，命侍卫退后百步，遥遥保护。
这统统到底是如何产生的？
未触到辔头，却被某样东西悄悄拦了下来，本来是一根马鞭。
“大王……”王后在身后低低惊呼，轻声抽泣起来。
他获得了归乐都城。此城已经没有了敬安王府，没有了爹娘的笑容，没有了娉婷，只剩下一个何肃，成了此生当代的仇敌。
何肃攥紧双拳，藏在袖中，低头咬牙道：“请让何肃为驸马牵马入城，以示诚恳。”
当日敬安王府一夜大火，风起云涌，深受归乐百姓恋慕的小敬安王成了反贼，四周遭到缉拿。现在，小敬安王返来了，但归乐，他们的国，却完了。
归乐王后持壶，低眉敛容，静坐一旁。
“世事难料，对吗？”何侠怅但是笑，问何肃，“你晓得我为甚么要邀你喝酒？”
“进城……”
和何侠对饮的，只要何肃。
四周让贰肉痛得几近发疯的颓垣败瓦，满是此人所赐，他却在这崇高的旧地，摆宴与之对饮。
进了城门，熟谙又陌生的感受向何侠狂涌而来，这座陈腐的都城是他出世生长的处所，他曾玩耍游走于柳巷，策马欢娱于大道。
敬安王府遭变故之前，他从没想过会有本日。
两人冷静对饮，王后轮番斟酒。
何侠举杯，与毁了他敬安王府的仇敌对饮，杯杯苦涩。
何肃一向没有看向王后，只是毫无神采地举杯饮个痛快，他昂首看看天气，现在月已中天。他狠了狠心，将空空的酒杯往案几上一放，慨然道：“时候已到，不管是毒酒还是刀枪，固然来吧。但别忘了，你承诺过我，只要我甘心他杀，就保我妻儿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