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荟白瞎了一回眼,还搭上了仅剩的一包五味梅条,成果竹篮打水一场空,对卫十一心胸忿懑,此时看戏不嫌台高,躲在后边搓火:“寒酸?你睁大眼细心瞧瞧,他这身衣裳上好的越罗制的,断个袖子就能将你这小摊儿连锅碗带人一齐买下来了。”
叫她撞上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比起姜大郎更像是杀猪的,此人转过甚瞪了她一眼,声如洪钟地骂道:“小贼皮,没生招子吗?”
这是钟荟死而复活以来第一次见到上辈子的亲人,且是堂姊妹中与她最密切的十三娘,但是最后的欣喜过后,她当即认识到十三娘本该在钟府替她服大功,呈现在这崇福寺实在蹊跷,不由跟了上去。
其实在她方才抬脚开溜的时候卫琇已经发明了,不过他倒没筹算难为这不仗义的小娘子,何况还吃了人家的梅条,一想到此处,那梅条酸甜的余味就在舌尖上打转起来,一分神,又被那美意劝架的钱五大娘寻到可乘之机薅了一把。
卫珏与虚云禅师席地而坐,手中捧着一碗苦得难以入口的粗茶,两人不复清谈时口若悬河的模样,相对着闲坐很久而不发一语。
“禅师别道门入佛门不太短短两年,莫非就将毕生绝学忘得一干二净了?”卫六郎微微一笑,轻巧隧道,“幸而当日在荆州有过一面之缘,不佞才着名满天下的有为真人竟然成了大名鼎鼎的虚云禅师。”
虚云禅师叹了口气,抿了口茶道:“卫居士,术业有专攻,您叫一个和尚算卦,这不是难堪小僧么?”
有个同在崇福似摆摊卖酪浆枣茶的大娘一见卫十一郎那花枝招展的面貌,平常那一碗酪浆兑半碗水还要卖三个钱的冷硬心肠顿时软成一滩春水,上前道:“王小麻子,这小郎君生得一表人才,那里会赖你的饼钱,我看八成是真有难处,你粗手笨脚的别把人金贵的小郎君弄伤了,一会儿人家人来了不肯罢休。”一边安慰,一边上去掰小摊主的手,趁着乱趁便在卫琇手背上摸了一把,内心赞叹,端的比她家的酪浆还白滑柔滑。
钟荟见他来者不善从速脚底抹油,哧溜今后一躲,没叫那气急败的小摊主逮个正着。
那小摊主一向留意着他们这边一举一动,闻言吃紧地跑上前来,看了看边幅堂堂的卫十一郎,又看了眼身着仆人青衣的钟荟,两人通身高低都没甚么金玉之类的值钱物件,不过那胡服少年面貌气度看起来毕竟更繁华一些,便柿子拣软的捏,朝钟荟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