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与宫城中的大殿并无太大辨别，一样的朱墙青瓦，一样的青石宫道。
那一眼极深极深，像是要望进民气底里去。
赵孟言在慈宁宫外的月门候着，天子瞥见他时，他手里拿着只敞开的油纸包，正一下一下拈着内里的东西往嘴里扔，还嚼得咯嘣脆。
天子三叩首后，那寺人就自发上来搀扶他起家。澜春在他身后，堪堪昂首筹办起家，就瞥见那寺人伸手的同时，天青色的素纱袖口忽地飞出一道寒光。
能来太庙祭祖的，除了天子独一留在京中的手足恭亲王、胞妹澜春、皇后，另有他的一儿一女。皇子是皇后所出，现年九岁。公主是舒嫔所出，因舒嫔的身份没法参与祭祖大典，遂由皇后代为照看。
“是臣怕本身吃不饱。”他恭恭敬敬地承认了。
恭亲王急道：“皇上不成――”
不知甚么时候赶来的长公主就站在他中间儿，鼓鼓囊囊的一张脸，不晓得在生哪门子气。
“无妨。”天子只是皱了皱眉，看胸前的血迹刹时扩大成一滩氤氲的深色，然后才倒在地上。
赵孟言也没敢再吃了，捧着油纸包摇点头：“体统是甚么？臣只晓得东西好吃，今儿寒食节来来去去都只要些糕饼，还没吃就腻了。这包东西可妙了，只可惜咸了点儿，如果甜的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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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听他话里话外把赵孟言损了个遍，没那么气了，瞪了赵孟言一眼就上了一旁的辇车，叫往太庙去了。
天子本来都筹办上辇了，闻言一顿：“咸的？”
天子眉头一皱：“越大越不像模样，你见过都城哪家的爷儿捧着个油纸包吃零嘴儿的？好歹也是承恩公府的世子爷，朕的侍郎，叫人瞥见成何体统？”
天子想笑，但长公主白净的小脸已然涨得通红，他夙来宠这个妹子，当下也不好真的笑出来了，只能勉强绷起脸，看了眼那只油纸包：“这是甚么吃法？朕只传闻过走街要饭的叫花子才顺手拿着些破布口袋装吃的，赵侍郎好歹是朝廷二品大官，如何现在倒跟叫花子学起来了？”
恭亲王心头一凛，几近是顷刻间明白了天子的话――不成说的并非是这行刺之事，又或是他假装受了重伤，而是那寺人口口声声说着他违背先帝遗诏，篡夺皇位。
但她力量不敷，堪堪将天子推得后退两步，而那司礼监的宦官竟是要行刺天子，锋利的匕首恰是照着天子心窝子去的。她这么伸手一推，刚好推在天子胸前，而那匕首也扎进了她的手背，鲜血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