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使民不为盗,道存守令之心,而降盗化为民,权在元戒之令。守令轻视功名,则势要不能逼细民。今后畎亩有保存之乐,而寇盗何自生?元戎不吝身命,则士卒不敢避锋镝,指日旌麾,有招降之捷,而寇盗何由广,乱萌之起也,则守令畏显绅如厉鬼,而宁以草菅视子民;乱势之成也,则将军畏狂寇如天神,而宁以逗留宽卒伍。
国度建官,大至于秉轴统均,平章军国,小至于宰邑百里,司铎黉宫,皆从一途出,学政顾不重哉!
自军兴议饷,搜括与加派二者,并时而兴。司农之策,止于此矣;节钺之计,亦止于此矣。已经寇乱之方,乱不成弭;未经寇乱之方,日促之乱。
学政议
至北方种麦,以蒲月为麦上,六月开徵,犹曰麦已退场圃。南边皆稻国,立秋收成者十之四,而霜降、立冬收成者十之六。今方春仲春,新谷尚未播种,而严徵已起者纷繁矣。天运人事,一至此极耶!
时势兵苦无饷,议屯田者何其纷繁也!夫屯田何为乎?求其生谷以省飞輓之劳耳。乃至粗之事而求之精,乃至易之事而求之难,乃至简之事而求之鄙陋,世可谓无人也。
庚午寇炎,初起神木之间,星星之火,此时毁灭,一百夫长之事耳。燎原之日,乃庭推才望,得一人而总督五省,谓将指顾而勘定之。所推总督,不唯兵法不知也,即世法亦一毫不知。陇右惨杀通天,而巧借蜀藩之奏,欲以汉南无恙之功而赎其罪,败形尽见,乃丧师辱国之大僇也。并且投揭长安,辨明贩子诬枉,放饭流啜,而问无齿决。昏愚至此,可胜感喟哉!
盖计五亩功力:使锄开荒,以二旬日;播种以二日;粪溉以旬日;耨草以旬日;收成燥乾以旬日。一年以内只费五十二日以足食,其他三百一十余日,尚可超距投石,射中并枪。每逢播种之初,成熟之日,督镇亲巡而验之,其获多而苗秀者,犒以牛酒,其草茂而实劣者,罚以蒲鞭。行见半载之间,不唯囷瓮之盈,并且神情亦壮,士有不饱而马有不腾者?此至易之事,而舌干唇敝二十年于此,世可谓无人也。
民风,民气之所为也。民气一趋,能够形成民风;然民风既变,亦能够移易民气。是民气民风,交相环转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