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的流亡,让他认清了人道的凉薄与贪婪,看清了世道暗中——厚利。若无显赫家世背景抑或是款项相诱,纵你身含委曲,亦无人替你鸣冤。可他一铮骨男儿,焉能屈身折节替人拾屐,故而所谓的抱负,在这怪诞的世道面前俱是空谈!

墙下之人一身肮脏,乱发垂于眼下,豆大的雨珠顺着打结的发滴落,溅得衣衫湿透,他便如同久未逢甘霖的枯树,整小我都透出一股子的寂然之意,哪怕小僮骂声再厉,还是沉默不言不动。

落下的竹箸似戳中了甚么硬物,他猜疑翻搅,竟从饭食里搜出一锭银子来!

“嗤,”小僮不屑嗤鼻,将包子抱得紧了紧,“本日您赏了他一餐饱饭,也许第二日人家便将你的恩德忘了洁净!少爷,您莫忘了,上一次您布施了一群糙男人,成果未过几日,这些小我便抄着一把大刀来抢出外上香的我们,若非侍卫庇护得利,我们只怕都……”

小僮却不似季拂心那般心细,他皱着眉迈前一步,厉声诘责:“我们少爷一番美意相赠,你不接管便罢,将其打落是何回事!”

“我不消你怜悯。”一道男音穿透雨声,声音沙哑,如同钝锯磨着朽木,咿呀刺耳。

“这包子已受了污,你为何还食用。”

他看向手里的食盒,热气腾腾,仍留有那人手的余温。不假思考将其翻开,香味芬芳飘出,雨丝万千,无伞遮挡的他唯有双手度量,将首低垂,护着这可贵的一餐饱饭。他好似用了平生力量,方缓缓举箸,一饭入口,烫得他禁不住热泪盈眶。

“少爷,您救得一个,却救不得天下人。”

“够了,”季拂心腔调扬了一扬,目中孕有多少愠色,“此事切莫再提,他们背面不也道了歉么。世事因果循环,总有回报之日。娘切身子不好,我积德事亦是为她积善。成了,将包子给他罢。”

竹箸落地,溅起银花朵朵,擂入心间。

季拂心眉峰不易发觉地一蹙,但腔调却一如平素的平和,辩驳道:“若你性命能换百姓无饥,天下无忧,我断不踌躇取你首级,但千万不幸,你的命一无是处。当今天下,多少百姓四周驰驱,只为一餐充饥,而你碌碌有为,我一时心软施恩于你,你却还硬留一张薄面,自命狷介。”他微一点头,不知可惜或是不幸,“你若当真不肯折下清傲岸骨,倒不如投身宦途,谋得一官半职,受百人敬佩,而非在此窝囊无用,途途惹人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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